袁正军带着刚刚在门外跟随国师下车的小童到了客房门口,低声道:“张师兄,袁絮便在里面了。”
刚刚村长的二儿子袁正军正随着知客在前面伺候国师,国师叫人带了那书生到屋内问话,听书生袁致知说了事情经过后,便让袁正军和徒弟张承陵带袁絮过去,他要亲自看看那个被村里人称为‘邪祟’的孩子。
张承陵露出可爱的笑脸,客气道:“袁师弟客气了。”
张承陵人虽小,只有10岁。却是国师亲手带大的,若论辈分,这满道观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师兄。他平日里跟着国师在宫中居住,只偶尔回到观中,见谁都是笑脸迎人,没有一点架子,大家都乐于与他打交道。
袁正军入观时日短,只听其他师兄说过国师和大师兄都是顶好的人,今日见了,方才知道,那真的是顶好的。国师今日的身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平日里随便一个京里的权贵,若是让他们这等小民追了一路,少说也得招上一顿板子后丢出去。也就只有国师还会亲自召见了袁致知。
袁正军打开房门的锁,引着张承陵入房内找袁絮。今日国师回观里祈福,这锁本是怕袁絮醒来后到处乱跑惹国师不悦才加上的。
客房比较简陋,只有一室,床前用屏风隔着。进到屏风后,袁正军看到双眼紧闭倒在床上的袁絮,轻声叫唤道:“袁絮、袁絮。”
袁正军叫唤两声见袁絮未应声,与张承陵对视一眼,随后急忙上前查看一番。“呀,怎么那么烫。”
张承陵听袁正军一说,走上前来仔细看了袁絮一眼。袁絮小脸红彤彤的,正难受微地张着小嘴微弱地呼吸着。只一眼,张承陵便心疼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小女孩,伸出手,探上了袁絮的脉搏。
袁正军在一旁赶紧让开了位置,让张承陵好好地为袁絮查看。听闻国师当年在外行走时,医术和乾坤之法皆了得,张承陵是国师唯一的入室弟子,想必医术定然了得。
张承陵探完脉后抬头看向袁正军,问道:“有笔墨么?”
“有、有、有。”袁正军急急应道,他快速到隔壁贵客房内拿了一套笔墨纸砚过来,在屏风前的茶几上布好。
张承陵接过笔快速写下一张药方,道:“你速去后殿抓药,师傅那边我去说就好。”
袁正军应声退下,眼里隐隐露出感激、坚毅的神色,他似乎已找到茶楼先生所讲的‘侠义精神’了。
张承陵看了袁絮一眼,转身轻轻带上房门,向会客殿走去。张承陵刚踏入会客殿,站在一旁的袁致知便转过身,紧紧看着张承陵身后,看了半晌,却未看到想要见的身影。只见张承陵走到坐在上首的国师身边,贴近国师耳边,低低说着话。
袁致知此时内心忐忑不安,脸色煞白,下颚绷紧。他一直恭敬地低着头,双眼却又忍不住飘向国师的方向,生怕下一秒他脸色就变得严厉。今日他们父女的生死全凭国师一念之间,即便再是着急,他也只能等着。
都怪他这个当爹的无用,读书多年也就考了个秀才,在这京城脚下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更何谈护好自己的妻女。
国师听了张承陵的话后沉吟半晌,随后说道:“袁秀才,令爱今日怕是不能与你归家了。”此话一出,袁致知当场便抬起头,红痕满布的双眼直直看向国师,牙齿咬得咯吱响。“为何?”
国师似乎并未被因袁致知的唐突而不悦,摸了摸一向引以为傲的美髯,说道:“袁秀才莫急,刚刚我的徒儿已去看过令爱,确认‘邪祟’之说不实,你回去后自向村里人传达便可。但今日令爱在观内病倒了,这虽非吾之过也,却乃吾之责也。过两日等令爱病愈,我再派人送她回去。”
袁致知听后低下头,思忖一下,便咬咬牙,跪下身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国师大恩,致知此生没齿难忘。”只要能救女儿,即便是向自己最不耻的糊弄鬼神之说的人下跪又如何。虽袁致知并不愿留下女儿,却也知道现今女儿在道一观内受国师庇佑,才是最好的。
国师很是心安的受了袁致知三个响头,随后说道:“南风,送袁秀才出去吧。”
“是。”立在一旁伺候的知客南风赶紧上前,引着袁致知退出了会客殿。
等众人离开剩下国师和张承陵二人时,国师身子一斜,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地将脚竖在椅子上。张承陵见怪不怪地上前,双手为国师按着竖起的右脚。这脚是当年就是为了救他伤的。
“那小姑娘肯定长得十分貌美,你才会心软给人家治病。”国师张栋痞坏痞坏地看着徒弟张承陵。这徒弟平时见谁都是一脸和善,实则最是狠心,只因国师平日在宫中行走,危险重重,所以张承陵往日里才笑脸迎人,为国师打点好一切。
张承陵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要搭理张栋的意思。张栋无趣地撇撇嘴,看着张承陵的侧脸陷入沉思。这次出事的小女孩,怕是又让张承陵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的主动插手。
张栋遇到张承陵那年,张承陵才5岁。那晚,孩子一身血地看着自己的血脉至亲,声音嘶哑的一再追问‘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双手却依旧固执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