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花把他爹没说的话给说白了,提醒裘举莫要跟梅花这样的女孩子来往,就是跟何花来往也得收敛点。这就是她对裘举的要求,至于为什么她心里有数,只得看以后的情境了。洪花本来早就要去汉口了的,可胡玫瑰在家磨蹭到了九月中旬了,再不去怕学校要开除了。所以,在裘举来之前她一个人在自己房里预习功课,同时也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但一看到裘举与梅花在一起,她就暂时不出来了。自洪花到了汉口读书后,她就对裘举客气起来了,没有以先那随便了。这在裘举看来可不是一件好事,他预感洪花对自己的冷漠即将到来,他那个攀高枝的希望也即将破灭。
裘举没有正面回答洪花,何况跟一个快不了解自己的姑娘没必要说那明白,搞不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洪福在场,要是自己对洪花显得很亲热,那不是跟洪福表明自己对他姑娘存有野心了吗?裘举还是回了洪花的话,“你走我送你怎么样?”
洪花笑道:“你能这好?”
裘举笑道:“我是怕你的东西多了你不好带。要不我驾船送你与胡小姐一起去河口镇搭洋船!”这河口镇是河滩镇以前的名字,后因积沙成滩,固有河滩镇之名。
洪福笑道:“这个使得,我们这里离河滩镇三十里,坐车去不方便,到处是河与沟的,还是坐船方便。”
裘举笑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只要哪天走,表叔给个话,我就把我那条小船驾上。”
快要去上学的前几天,姚敦梅带在汉口一同读书的几个女同学到家聚会。
这些乡下到了城里读书的女孩子们都是乡下富裕人家的女孩子,她们虽看到了袁世凯的意图,可也不关心那些时事政治。她们只希望袁大总统关心天下百姓的疾苦就有了,再不要打仗了,让她们过一个安稳的闺蜜生活,去迎接以后的残酷的婆家生活。她们只关心未来的婆婆与小姑子对媳妇的斗争,以及出嫁了的大姑子们回娘家组成的强大欺负媳妇的军团,也盼望出嫁后早在婆家生一个可爱的儿子,以保自己在婆家的地位。
她们不知道姚敦梅与岳魁已是一路的人,而岳魁与姚敦梅却不是儿女情长的这些事情,而是当前的大局。
她们这些姑娘桌上讲究周公礼,可饭后茶余都是谈论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搞得姚敦梅想把她们赶出大门。但必尽大家是在汉口一起读书的姐妹们,她拿不下那面皮,只好由她们痛痛快快说那些在家不敢说的嚣张话。
这天,回来了的岳魁带裘举一同去姚敦梅家去玩,正好遇到姚敦梅与朋友们一起玩纸牌,一个堂屋摆下了三桌。可这些大姑娘们不仅三个桌上话不断,而且还戏不断。
她们见岳魁带裘举进来了,都一窝蜂地围了过来,要岳魁跟她们玩。
姚敦梅见岳魁想跟裘举谈天就带她们到她家临河晒场上坐下一起闲聊。这老屋正临内荆河岸上,大门朝街面,后院的后门直对奔流的内荆河,河岸的杨柳的长垂枝条直落水面,这时河水面最宽,虽是盛夏一股股的河风吹进姚家后院,大家坐的坐竹床、藤椅、啃着西瓜很是凉爽。
大家坐下后,岳魁过来问姚敦梅:“现在这些汉的读书伢们么样?”
姚敦梅不回答,看了看随岳魁过来的裘举。
岳魁笑道:“我这兄弟你就放心好了!”
姚敦梅早就知道裘举了,即可不知道他与岳魁的感情如此的好,就热情滴招待了裘举。
裘举刚坐下,刚来不久的胡玫瑰就问裘举道:“你如今怎么样哪?”
裘举笑道:“还不是跟过去一样,跟人家打工啊。”
胡玫瑰笑道:“可惜洪花今天没来。”
裘举一笑,道:“看来,她还很忙啊。”
胡玫瑰笑道:“忙,该忙了,这大的姑娘也该忙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又笑对岳魁道:“你呀,快准备啊,你老丈人也要把姑娘嫁给你了,看你怎么办!”他也是说给姚敦梅听的。
岳魁不以为难,不予回复。
胡玫瑰笑道:“裘举,几时请我们这些姐妹吃大餐啊。”
姚敦梅对胡玫瑰笑道:“亏你读了这些书,现在读成白痴了。那叫吃喜酒,那能叫大餐啊。”
岳魁对胡玫瑰笑道:“说大餐也不错啊。不过,这次大餐得要裘举出钱!”
胡玫瑰心里明白,对裘举道:“岳魁要裘举娶妻,裘举出钱划算啊。”
裘举脸红了,道:“莫听岳魁的!”
这时洪花进门笑道:“裘举哥,为什么你说莫听岳魁的?”
那些姑娘们笑而不语,岳魁道:“裘举要她们莫听我穷白糊,你听听我是白糊吗?”
洪花笑道:“你说我听听!”
岳魁道:“我叫大家提倡自由婚姻,也包刮裘举!”
洪花笑了笑,“现在大谈婚姻自由,时髦啊!”
岳魁却道:“现在虽换代了,除了口头大谈婚姻自由外,其他的还是老样子!老的封建贵族倒了,新的贵族又出现了。而政事是换汤不换药,世道还是以前的那个世道!”
洪花道:“岳魁你可做个为人之师了,莫要谈这些,小心驶得万年船。”
姚敦梅叹口气道:“你也迂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