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活不长久的。
他那个皇帝生父急了,请来了洛太傅,他唯一承认的师父。
师父在重重监视下,只寻到空隙和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福哥儿还活着”,一句是“师父老了,能为阿玠、阿鱼报仇的,只有你了”。
他木然摇头,眼泪却涌了出来,他只想去地下见阿玠和阿鱼,向他们赔罪。
他不想报仇,他只想去找他们——
然而,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师父掐准他日渐好转的时机为他找来了一个与阿鱼有五分相似的女子,以降低政和帝对他的猜忌。
三个月后,他病愈,发梢鬓间却染上了丝丝雪白。
政和帝满意于他与那肖似阿鱼的女子的亲近,为安抚他,赏了他高位,令他去巡抚福广。
离开京城之前,师父偷偷来见他,对他说,“阿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福哥儿又还年幼。
你此去切记做好差事,让皇上看到你的能耐,越发倚重重用你。
站得越高,行事才会越方便,京城之中有我,我一定会保住福哥儿安然长大。
你且切记忍耐,一切等福哥儿成年再说!”
忍耐——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忍得彻夜难眠,忍得坐立难安。
然而,他却不得不忍,福哥儿尚未长成,他怀中小小的阿鲤更是!
他要为阿玠和阿鱼报仇,可他也知道,如果阿玠和阿鱼地下有知,会更希望他能护着福哥儿和阿鲤平安长大。
他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数着福哥儿和阿鲤长成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就是他手刃仇人,去地下向他们赔罪的时候!
他一点一点地积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上爬,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下有条不紊地往前推动。
他只没有想到阿鱼竟然会回来。
阿鱼回来了,果然如他所想,视他为死敌,他却根本不敢解释,也,无从解释。
当年的变故后,他借助师父之力,一点一点地挖出了当年的真相。
才知道那个惊天阴谋,早在政和帝决议从母亲身边抢回他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他被网在其中,却毫无所觉,甚至亲自将史景迁师徒,将管三管四带进了霍家,亲自将萧明时带进了阿鱼的院子。
他根本无从解释!
师父曾无数次劝他道,“羡予,皇上心思深沉隐忍,手段阴狠毒辣。
别说你一个小娃娃,就是我,就是霍大人和我们手下的无数幕僚谋士都没能察觉皇上的阴谋,你不要总是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那天晚上,就算没有你,王妙儿就在阿鱼的院子里,有的是法子将葛雷带进去。
皇上却特意安排萧明时去求你,就是故意安排你也成为他阴谋的一部分,避免与你父子成仇,
阿采,霍氏、连氏的惨剧,不能怪你”。
他垂头听着,不能怪他?
不,怪他!
无论有多少理由和借口,萧明时和葛雷就是他带进了阿鱼的院子!
这世间的罪孽难道都能因为“不知者无罪”消弭于无形么?
罪责本就是他的,他无从推卸,也不想推卸。
死者已已,他苟活于世,要照顾好活下来的福哥儿和阿鲤,还要报仇,为阿玠和阿鱼报仇!
阿鱼回来后,他惊喜、狂喜下将所有报仇的步子都提前了,包括阿鲤考春闱的时间。
就是奢望着能在阿鱼查明真相前,将所有的仇人一个一个解决掉。
也许那样,阿鱼就算查出了真相,也能看在他已全力弥补,并手刃仇人的份上,看在他当年年幼无知,为人欺骗的份上,不那么恨他。
奢望着能弥补她上一世与他的有缘无分。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他虽然加快了速度,却终究没能快过她。
他早就该知道的,福哥儿那般本事,她又聪慧果决,赶在他之前本就在意料之中……
……
……
当年的真相终于慢慢浮现,愤怒、悲痛、惊惶……种种情绪塞满了华平乐的心,塞得她脑子里麻木又迟钝。
迟钝得在她见到那个她视为仇敌的人时,也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只定定盯向他。
苏鲤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将脚步收了回去,看了看华平乐才小心开口问道,“叔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苏羡予敛目,掩去眼中的沉痛,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将藏在披风里的笼子递了出去,哑声开口,“生辰礼,迟了些,华二姑娘恕罪”。
琉璃笼子中是一条浑身雪白,顶冠通红的小蛇,与他送给华平乐的小白一模一样,只小白已经稍稍长大了些。
霍延之,“……你以前说要送我一条血观音的”。
为什么现在又送给酒酒了?
苏羡予惨淡一笑,“我以为华二姑娘会喜欢血观音,不想却猜错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从来都猜不准她会喜欢什么”。
世人无不夸赞他聪敏颖悟,善体人心,她是他唯一心爱的姑娘,他又怎么会猜错她的喜好?
错的不是他挖空心思寻来的各种礼物,错的从来都只是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