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不自觉就抿起一个笑来,“今天喝酒了?当归有没有灌你酒?”
“甜汤”。
华平乐,“……”
她的福哥儿会说话后,每每总是有叫她无言以对的本事。
霍延之接过华平乐递过来的茶杯,想想又解释了一句,“我不喝酒,洛太傅说,酒能掩盖很多毒药的气味”。
华平乐心头一抽,勉强笑道,“现在不怕了,表哥什么毒都会解”。
霍延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烛光柔和了他绷紧的俊脸,也将他的紧张清清楚楚送到华平乐眼中。
他长大了,不再需要惧怕那能被酒浆掩盖气味的毒药,惧怕的是不能如愿大婚前往福广,惧怕的是她不愿嫁给他。
华平乐只觉一颗心又软又疼,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软声问道,“怎么?不高兴?是敕造郡主府的事?”
霍延之嗯了一声,垂头看向她握着茶杯的双手,“我本以为能在年底前迎你过门的”。
过门——
这两个比亲密无间还要亲密,隐含着无比丰富意味的词让华平乐有些别扭。
她本以为她的福哥儿长大后会孝顺她奉养她,给她养老送终,结果,他说出的却是,“在年底前迎你过门——”
“我不想见你一面还要上门投帖,还要偷偷摸摸”。
霍延之的声音绷得很紧,其中的亲近依恋却一听可知。
华平乐心头的别扭感微微散去,福哥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又有失而复得的患得患失,对她依恋过了些,情有可原。
华平乐这样想着,心头便又软了几分,“皇上定是不会轻易叫你能大婚就国的,只你年纪已长,他压不了多久了。
或者再看看,实在不行,你就不要等大婚了,先去福广,再思应对”。
霍延之沉默,华平乐便笑着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今天下聘礼足足下了一百多万银?
祖母恼怒得很,带着长姐连夜清点库房,就怕陪不起嫁妆,叫你看轻了我”。
“我叫九方凤列了十六万八的礼单”。
华平乐失笑,“揣着明白装糊涂,事涉孙女大婚的体面和嫁人后能不能在夫家立稳脚跟,祖母可不敢跟着装糊涂”。
“夫家——”
霍延之嘴角极快地翘了起来,又立即绷紧,脸上眼中的神采直直压过了摇曳的烛光,认真叮嘱,“你祖母说得对,聘礼已下,以后福广王府就是你的夫家了”。
华平乐,“……”
我祖母说的话跟你说的有关系么?
怎么就是我祖母说得对了?
“她若真是陪不起嫁妆,我让人送些银票过来,让她给你置办”。
华平乐,“……”
这话要是让祖母听到了,估计她能气得不想嫁孙女了。
“不用了,祖母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等安哥儿成亲,我们再补贴回来就是”。
酒酒这话明显是在说他们成亲后一起补贴小舅子的事了!
因着强忍着傻笑的冲动,霍延之一双与霍太皇太后酷似的丹凤眼几乎被他撑成了内双,勉强镇定地点头道,“你拿主意就好”。
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事自然要酒酒拿主意,他只要负责挣钱拿回家,方便酒酒补贴小舅子就好!
霍延之的喜悦太过明亮,让华平乐想忽视都不行。
她快速审视了一番自己说的话,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只好当他是小孩子的心,一时生气一时欢喜地捉摸不透。
霍延之高兴了,话也多了,想起刚进门时华平乐问当归有没有灌他酒的话,回答道,“当归不敢灌我,他们灌九方凤了”。
华平乐,“……”
敢情她问句话,他要一刻钟后才想起来回答?
“九方凤,今天,高不高兴?”
政和帝下旨为九方凤和萧明晴赐婚,绝没安什么好心。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萧明晴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九方凤,如果九方凤也诚心求娶,那不管政和帝居心如何,都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不知道”。
霍延之回答得十分干脆,见华平乐面露失望,想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他不愿意娶满城,后面自然会想办法推掉,如果他默认了,应该就是愿意的”。
华平乐嗯了一声,也只能先等等看了。
“对了,九方凤让我和你说——”
霍延之将苏羡予煽动戚谷丰造反叛逃一事简单说了,华平乐本就怀疑戚谷丰叛逃的时间掐得过于巧了些,脱口道,“萧明昭是苏羡予杀的!”
苏羡予早就知道戚谷丰有了反心,也看出了政和帝想对戚谷丰动手,却找不到借口,所以就杀了萧明昭,逼得戚谷丰提前造反叛逃,好名正言顺地奉旨平叛!
在离开福广八年后,再次将整个福广,甚至福广的兵权全部拢到手中!
要看出远在福广的戚谷丰有反心,又要看出政和帝有了动戚谷丰的心,除了他这个经营福广多年,又深得政和帝宠信的户部尚书还能有谁?
“萧明昭死时,连表哥才走了十天不到,苏羡予应该没有能耐将手伸到长春宫才是”。
就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