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
宋学庄没想到王妙儿会停下与他搭话,忙俯身长揖,“下官见过娘娘”。
王妙儿的目光似笑非笑从他身上掠过,又落到晕着的昌平侯身上,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烦请宋大人帮本宫带个口信,请华大姑奶奶得空就来寻本宫说说话儿,本宫许久都没见着她了”。
宋学庄把不准她的意思,恭敬应下,目送着王妙儿的步辇不紧不慢远去,方又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见苏羡予迎面而至,他怕苏羡予看出自己的狼狈,忙低下头去俯身见礼。
年初三,苏羡予带着苏鲤去华府拜年,他刻意结交,后面又寻了机会拜访过几次,与苏羡予也算是混了个面熟。
只苏羡予性子冷淡,对他虽客气,却远远称不上热络。
现在又正值昌平侯府落罪的时候,他本以为苏羡予顶多还个礼,不想苏羡予竟主动开口问道,“苏某似乎瞧见刚刚太子妃与你说话了?”
这却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学庄虽奇怪苏羡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事,还是老实答道,“太子妃让我给贱内传个口信,让她得空进宫陪太子妃说说话”。
陪她说话?
苏羡予目光微暗,那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左天师神神秘秘地在落华山折腾了一天,最后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紧接着昌平侯府就出事了,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心念闪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孤冷的模样,“贵府的事,苏某听说了。
宋大人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侯位没了,总有再挣得的一天,还请放宽心神”。
他说着抱拳离开,留在原地的宋学庄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贯冷淡地近乎冷漠的苏尚书今天竟说出这番话来,是,是在暗示他,他以后会提拔他?
苏羡予一路进了御书房,政和帝兀自余怒未消,见了他颇有几分萧索道,“昌平侯府,朕向来照拂有加,他们竟还不知足,如此欺瞒于朕,陷朕于不义!”
苏羡予神色淡然,“皇上向施仁政,臣民自然胆大包天”。
政和帝默了默,试探问道,“卿觉得朕太过仁慈?”
“是,从下民议论东宫,乃至逼迫皇上遣送太子妃,绿林匪盗四起,到今天深受皇恩者亦敢见欺于天子,落华山异动就是上天示警”。
政和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神色晦涩,苏羡予好似全然不觉,微微欠身,淡然又坚决。
那份淡然与坚决,他时常能在先孝鼎帝身上见到,却也深知正是自己所欠缺的。
他被先帝那番“你不是做皇帝的料,老老实实跟着朕的步子走,老老实实重用洛长青才能坐得稳这江山”的论调吓住,总是瞻前顾后,总是心存疑惧……
半晌,政和帝颓然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苏羡予顿了顿,开口问道,“臣逾越,不知左天师所言落华山异动,具体为何异动?”
政和帝挑眉,“怎么?”
苏羡予毫不避让直视,“落华山在转赠华二姑娘前,是福广王私产”。
政和帝哈哈笑了起来,“酒酒刁蛮,爱卿还真喜欢上了不成?”
苏羡予神色依旧淡然,浅色的双瞳却幽深晦涩,“她是福广王的未婚妻,皇上取笑了”。
政和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越发愉悦了,哈哈笑着摆手让他退下。
苏羡予并未继续追问,低着头退出了御书房,在转身的一瞬,神色冷了下来,看来落华山异动真的与霍延之有关了。
而皇上,明显是又动了杀心,否则不会在自己故意说酒酒是福广王的未婚妻,明显是想夺人未婚妻时,露出那么高兴的模样来……
苏羡予步子迈得比平日微微快了些,他突然很想见见华平乐,很想。
虽然他知道他是见不到的,却还是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苏尚书”。
苏羡予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几乎想不做理睬,但最终却还是立住脚步,看向从小路岔过来,明显是追着他来的洛兮瑶。
“苏尚书,我听说你咳血了,好了没有?”
洛兮瑶的声音慌张而担忧,苏羡予皱眉,“你现在是秀女,这般乱跑像什么样子?”
洛兮瑶在宫中消息滞塞,偶然听说他在金銮殿上咳血,想要打听具体情况却根本打听不到,这几天直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碰到他,才追了过来,不想好心担忧,却得了这句斥责,眼眶顿时便红了。
苏羡予眉头皱得更紧,“宫中不比外面,当谨言慎行”。
洛兮瑶见他放下话就要走,忙侧了侧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咬唇道,“她是福广王的未婚妻,你不要执迷不悟!”
苏羡予面色一寒,“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教训我?”
他对她虽然一直冷淡,但到底因为祖父的关系,还算客气照顾,这还是第一次这般冰冷,甚至有几分狠意地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