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认真地点头。
几乎是福临心至,他大概要知道林暖暖要说些什么了。他也知道,林暖暖为什么要突然朝自己说这句话。她不是不信自己的话。而是足够珍视这份感情,所以让自己也要充分考量世俗之事,不要轻易下了允诺。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这话之后,眉头紧锁,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守信,确实是君子之言。但是冠在男女头上,却变成了一定要遵守的诺言。确实有些怪异了。情爱再伟大,也不会真的把一个人变成彻底的圣人君子。真正能让人变成君子的,是教育的开化。
“那你的意思是?”程布星直觉,林暖暖在循循善诱。她甚至在试图提供一种可行的方法。
林暖暖莞尔一笑。
“真正能让人守信的,无非是利益二字罢了。即便是夫妻也是如此。”
程布星立刻反对:“非也非也。若你这样说,男女之间,岂不是没有感情了。”
他这话一出口,却发现林暖暖与乔松柏同步摇头,两人极为相像。
实际上,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利益之于感情,不是阻碍,反而是真正的调和剂。
只是很多人,把对情感的算计,当做了利益。把用情感控制他人,当做了情感中的利益部分。把单方面成长受益,当做是情感中的利益。
真正情感中的利益,应该是双向奔赴,双方获利的。而不是完全隔绝利益。完全隔绝利益的,那是空想。
林暖暖解释道:“农家夫妻之间,虽有诸多争吵,但是极少有纳妾、和离、休弃之举。反而是城中贵人,夫妇之间,纳妾、休妻再娶。你知道为何?”
“因为男子薄情寡义。不对,因为人都薄情寡义。”程布星这话说出口,他自然也不信。毕竟,贵人夫妇,读书认字更多,要说薄情寡义,也应当是农家夫妻才是。
林暖暖只能把话说开了:“农家夫妻,男耕女织,互相扶持。矜寡皆极难独自活下去。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极少真的敢和离。女子之于男子,是生活中的助力,即便是天仙在眼前,也不会动心。相反的是城中贵人,夫人只顾相夫教子。此等事情,她能做,天仙似的年轻姑娘,也能做,自然就见一个爱一个了。”
“可……”程布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乔松柏补了一句:“世家贵族的小姐,嫁人之后,相公亦有少有纳妾之举。即便是嫁与帝王,亦能令帝王不开后宫。”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与乔松柏的话之后,眉头紧皱。尤其是乔松柏的话,几乎是只有一个所指。前朝宁太祖,只娶朱氏女一人为后,从此之后,未曾开后宫。膝下子女,皆为朱氏女所生。
故而,宁太祖一直被人成为痴情种。但是今天听到乔松柏一言,又结合林暖暖那段农家夫妻之言。程布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譬如农家夫妇。丈夫依仗妻子,所以,自然不敢休妻、纳妾。同时,他们也没有闲钱纳妾。这是基于生存利益。
而乔松柏所说的朱氏女,情比金坚是真的。但是,正是因为帝后同心同力,互相扶持,互为支撑,才能够使得感情和睦。即便帝后有所争吵,也因为利益,放下偏见。
“可是,为什么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总觉得,男子纳妾、花心,倒是女子的不对了?”
林暖暖:“?”
这个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没想到的是,乔松柏竟然附和程布星。
“确实如此。”
林暖暖吃惊地看向乔松柏,满脸皆是不解,几乎是下一秒,就要跟他对峙了。
乔松柏心头暗笑,林暖暖刚刚关于“此生”的问题,他终于扳回来了。
当然,这怎么可能是女子的错呢?最错的是男子,但是……
现在,轮到他来细细解释一下了。
“男子纳妾、花心,确实是女子的错。不过不是错在她对丈夫不够好,而是对丈夫太好。”
“女子错在太信任海誓山盟,错在忘了,情感是双向奔赴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当女子把一腔心血,全部浇筑在丈夫身上的时候,已经输掉了一半了。她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她应该真正去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我说的对吗,娘子?”乔松柏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纺织厂开办前后之变化。女子本就有独立的能力。恰恰是海誓山盟,束缚了她们。
而程布星如此关切女子之命运,或许确实是颗好棋子。
林暖暖还是老毛病,极少想到利用别人。
但是或许是乔松柏的“调教”有用了。她听着乔松柏起伏中暗含意味的语气,竟然知道了,乔松柏是让自己利用程布星,去搞些事情。
“当然了。程公子,你说是吗?”
程布星:“可是女子又如何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林暖暖与乔松柏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的狭龊。
鱼上钩了。
“傻鱼咬钩了啊。”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程布星身后传来。
林暖暖与乔松柏神色一滞,朝后看去,心里有些暗恼,李长信这是没事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