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中皇后乌拉那拉·堇年正在修剪一盆海棠花上多余的枝杈,采珠一旁道:“经过娘娘的修剪,这盆花更精致美妙了。”
堇年悠悠吟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采珠奉上新茶,“娘娘吟诵的诗句奴婢不懂,不过这暖胃蓄阳的红茶娘娘可趁热喝了才是,开春最适合喝这个了。”
堇年放下手里的金柄小剪刀,缓缓地端起了茶杯:“苏轼这首诗讲的便是海棠了,可本宫却喜欢这句‘香雾空蒙月转廊’,月亮转过了回廊,照不到海棠花,如此,海棠花就只能在孤寂黑暗的夜幕里,散发幽香了。”
言罢,堇年叹了一口气。
采珠道:“奴婢愚昧,想着既然花是香的,不管月亮照的到还是照不到,都不影响。”
堇年面上复有了笑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不错,你说得正是呢。”
不管皇上看得到,还是看不到,她都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
采薇从外面进来回禀道:“皇后娘娘,容贵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堇年点了头,采薇方出来对着乐羡道:“容贵人里面请。”
乐羡进了屋子,只见堇年穿着月白缎地如意纹长袍坐在软塌上,既素雅又庄重。
见过了礼,乐羡便禀明了来意,直说想将慎刑司中宫女西林调回自己宫中所用。
堇年含笑望着她,道:“这本也是一件小事,调遣一个宫女罢了。只是这西林嘉贵妃曾跟本宫提及过,说是手脚不太干净,才禀明了本宫罚去慎刑司的。”
乐羡道:“皇后娘娘,西林是嫔妾的陪嫁,自幼便跟随着嫔妾。嫔妾远离故土,西林说是婢女,倒不如说是嫔妾的家乡人,亲人。从前嫔妾只以为她是在嘉贵妃娘娘那里当差,自是比在嫔妾身边好处多,也不便要回来。现如今看她在慎刑司受苦,嫔妾实在是于心不忍,更觉得对不起她自幼服侍,多年情谊。皇后娘娘说她犯错,嫔妾不敢包庇,也不敢求饶但……”
说道此处,乐羡不觉擦了擦眼角清泪,继续道:“还请皇后娘娘仁慈,念她服侍嫔妾多年功过相抵,让嫔妾带了她回去吧。”
“容贵人,你实不该为了一个犯错了的奴婢来求本宫。”堇年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你瞧瞧你身上穿的粉缎,再瞧瞧你头上戴的金银,脚下踩的锦鞋,哪一样不是皇家所赐。这是你入宫的荣宠,你便不该念着你的从前了。”
这便是说乐羡入宫仍不安分,只想着从前自己在霍卓的生活,却不想着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大清的妃嫔。
皇后这话说得严重,乐羡连忙道:“嫔妾不敢,嫔妾只是……”
“你只是想救你的婢女罢了。”堇年的面容和婉下来,“也罢,你念着她也是她的福气,再者也是你的陪嫁,侍候你多年,本宫便允了,只是这宫女原是在嘉贵妃处犯了错事的,你领回去要好生教导着,若是再犯错,那可不能轻饶了。”
乐羡未曾想皇后竟然答应的这般爽快,连忙谢了恩,随后便去慎刑司领了西林回宫。
茹仙领着西林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新衣才来见乐羡叙话。
西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奴婢多谢小主相救。”
乐羡将她搀扶起来,“说这些做什么,你忠心为我,这也是我该为你做的。”
茹仙一旁高兴,“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好说话,小主一说,便答应了!”
西林心中仍旧担忧,“只怕嘉贵妃娘娘知道小主将我从慎刑司拉出来,要为难小主了。”
乐羡道:“也不惧她什么,左不过是说话不中听而已,我左耳进右耳出也就是了。只要她不做其他的,我也不在意这些。”
茹仙眨着眼道:“细细想来也是天时地利人和,要是皇后不答应,咱们可怎么办好!”
乐羡看着憨憨的西林,笑道:“皇后娘娘必是得答应的,她即便开口回绝,我也有办法劝她同意了。”
茹仙西林皆是诧异,遂问乐羡究竟是有何办法能劝得了皇后。
乐羡拉起茹仙和西林的手,“只因咱们主仆三人皆是霍卓来的,虽然霍卓是番邦小国,可我也是一国公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点薄面,皇后是会给的。”
茹仙西林皆未想到这一层,便都满眼崇拜之色看向乐羡,心中都是高兴跟了明主。
停顿片刻乐羡继续道:“从此以后咱们主仆三人更是要一条心,在这深宫之中,处处险境,若是咱们都不能一条心,那便真是走在刀刃上,不知哪一日便没了性命了。”
西林再次跪地叩首,“小主救命之恩,奴婢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只能尽心服侍小主,别无二心!”
茹仙便拉西林,“又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自幼跟着小主,小主自然是知道咱们的忠心的!”
乐羡又问了西林这几年过得如何,西林便一边哭着一边说这几年在嘉贵妃处时时遭人嘲讽,处处受人挤兑,脏活累活皆是她来做,咸福宫中的丫鬟更是对她时常辱骂,掌事姑姑也是责打,受苦不跌。
主仆三人说着话便到了掌灯时分,茹仙领着西林安置妥当后才回来伺候着。
乐羡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