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懵懂的宝宝窝在爸爸的怀抱里,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人,直接把脸转到旁边去。
像是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模样。
杨孝军看着孩子撇过脸去的模样,张张嘴想骂他,但却又忍不下心,掰过他的小脸,指着解剖台上的女人,声音颤抖着,“小宝乖,看看这是谁?!”
小宝给面子的看了眼,手指塞进嘴巴里,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奶声奶气回答着,“阿姨。”
“这是你妈妈,是你妈妈,”杨孝军眼眶瞬间湿润了,“小宝不是说,想妈妈了吗?”
“看看妈妈好不好?!”
“阿姨,”小宝倔强的摇着头,指着女人的位置小语气肯定,“阿姨,不,不,妈妈。”
“是,阿姨。”
一下子跪在地上,杨孝军看着连妈妈都认不出来的小宝,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呜咽着,“小宝,那是妈妈,是赚钱给你的妈妈......”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要乖乖等她回家的吗?!”
小宝懵懵的,不懂得爸爸为什么哭起来了,小手摸着他的脸,艰难的蹦出几个字,“妈妈,等,妈妈要,回家。”
“小宝,等,妈妈。”
“阿姨,不,不,妈妈。”
阿姨不是妈妈。
虽然小孩子说不了完整的话,但是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懂,钟茵看向解剖台上的女人,灰白的脸和照片上的红润幸福模样截然不同,死气沉沉的,脸上丝毫没有血色。
不怪孩子认不出来。
男人的哭泣声让人揪心,钟茵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蹲在旁边,耐心的劝慰着,“杨先生,节哀,吴女士也不想看到你们伤心难过的样子。”
“先起来吧,法医室温度低,别让孩子着凉了。”
杨孝军在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泪眼朦胧的看着昔日鲜活的妻子,用力擦了下眼角的泪,抱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小艳,你看看孩子,小宝来看你了。”
“小宝,你要记住,这是你妈妈,是为了给你赚奶粉钱、辛辛苦苦工作的妈妈。”
“只不过,以后你再也等不到妈妈回家了……”
最后一句话,男人的声音很轻,轻到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小宝懵懵懂懂的听着,看着安静睡着了十分女人,小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能说出“妈妈”两个字。
杨孝军苦笑着,用另一只手把覆盖着尸体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向上拽动,把女人的容貌掩盖住,脸上的难过随之更加悲伤。
迅速转过身,抱着孩子,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生怕,只要一慢下来,他就舍不得走了。
另一边。
相册上都是小小男孩的照片,婴儿时期的,上幼儿园时候的,小学得奖拿奖状时候的,上面的小人都是小大人似的板着张脸,脸上不见丝毫笑意,很冷酷很平静的模样。
梁晋一张张翻阅着,看到最后,视线停留在胖乎乎的小男孩穿着宽大初中校服的模样,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还有孟少宇其他时期的照片吗?”
“没有了,小宇到了青春期以后,就不喜欢拍照了,”老人是孟爷爷,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苍老的眼睛浑浊,但说到孙子的时候却是神采飞扬,“小宇成绩好,也听话。”
“我还记得,他考上重点高中的时候,老爷子奖励了他一万块钱,这笔钱,他攒了一半,用剩下的去做了双眼皮手术。”
“虽然老爷子不理解,但孩子开心最重要,所以啊,他爸妈被气的火冒三丈的时候,该是我出面,才没让小宇挨打。”
照片上的男孩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和见到的清瘦男人完全不一样,但从眉眼和五官当中,还能依稀的辨认出是同一人。
梁晋听完老人的话若有所思,斟酌着问道,“他是生病了吗?和照片上不太像。”
“没有,”老人回忆着,“那好像是高一还是高二的假期,这孩子突然着了魔似的,锻炼又节食,硬生生瘦了五十几斤。”
“什么啊,”坐在旁边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皱着眉,忍不住插嘴,“那是小宇认为自己太胖了,不好看,受不了同学的非议才下定决心减肥的。”
“爷爷您不知道,不要乱说。”
“他被同学嘲笑过?”飞快捕捉到他话语当中的重点,梁晋继续问道,“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年轻人摇摇头,“我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虽然是堂兄弟,但只有假期才在一起玩,不过小宇他除了学习就是被逼着练琴,就算出来玩了,还是要被骂,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眼眸中划过一丝暗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梁晋挑了下眉,“有具体的事情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回忆了下,年轻人突然拍了下脑袋,不顾老人的眼神,快言快语的,“就比如,我记得小时候和他一起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生气就和他动了手。”
“那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但是小宇却被叔叔婶婶打了,还要求他道歉。”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还打了个哆嗦,“叔叔婶婶太严厉了,我听说,只要小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