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想:老叶这么在意这些,我要不要把车的事说一下呢?他肯定是想让事情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吧,而且这也是为了工作,我要不试试看。
露薇眼珠子四下望了望,坐直身体,说:“叶总,我们接学员的车,座位有时候不够坐,没座位的只能站着,车窗打不开,里面有点热,不知道能不能给培训换个好点的巴士。”
老叶似乎忽然微微有点囧,说:“呃,车是有点破,我们自己人上班也觉得热,只是没人……换个吧,换个好点的车。跟焉如荼去说下,换个好的。”
会散了,露薇跟陶韬走在后面,露薇问陶韬怎么办,陶韬说:“你不用管了,我来搞,你只管在这儿等着用吧。”
新车很快换来了,以焉如荼风格的效率。是辆白色的巴士,看起来比暗红色干净漂亮。虽然车身一样松松垮垮,但是车窗可以打开。
露薇招呼巴士司机:“木图瓦,这个车比红巴好吧?”
之前一直在内罗毕开公交车的木图瓦说:“madam,这个车不如红巴好,发动机不行,有时打不着火,开起来也不顺。”
没两天老司机的经验就被实地验证了。
一天早上去接学员的时候,车怎么也打不着火,露薇和steve不得不下去推车。穿着女正装的露薇和打着领带的steve,撅着屁股在巴士后面推了很久,车子终于发动了。
steve直起腰来松了松领带,露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
等学员时,车子都没敢熄火。
又过了几天,陶韬带着一群司机,呼啦啦扛了几张桌子上来。
露薇去查收,发现几张桌子大小不一,高矮宽窄形状都不一样,面上掉了漆,腿上的皮翻了翘起来,有两张高脚小圆桌横放在地上,上面搭着两块窗帘布。
看起来一屋子破烂儿。
露薇说:“这,这都是些什么呀,我听到的不是电视、吧台,亮晶晶的红酒架和挺拔帅气的黑人waitor吗?”
陶韬拍了拍手说:“没有预算。我问了许多人,所有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露薇说:“这还不如两张办公桌呢,那起码还整整整齐齐的,这一片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怎么弄啊?”
陶韬望了一眼自己的破烂儿成果说:“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切,什么就看我的了,我能怎么样,难道我会什么仙家法术吗?
夜里,窗外雨声大作,露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领导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女助理只是不给钱,搭档倒是尽心尽力,但是弄来的是个旧货摊子。这堆人,只管在那里空口画大饼,而最后这活竟然全落到她头上来了。
最后要让她做出无米之炊来。
明天,明天还要上课,还要提供上午茶,那几张破桌子怎么办呢,放在那里更难看吧,但是搬出去又能搬到哪里去呢,搬出去都没地方放啊?
露薇躺在黑暗里,辗转反侧。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露薇就跑去五楼,田师傅正在准备早饭。她记得田师傅的橱柜里有许多他待客用的桌布,又厚又白,黑人帮厨熨烫得平平整整,田师傅听说她工作用,慷慨地借给她,露薇抱了一摞高高兴兴地走了。
经过饭桌时,米萨莫每天供应的鲜花刚刚送到。肯尼亚是全球盛名的鲜花出口国,四季如春的气候条件,生长出的玫瑰花又大又香,娇艳欲滴。露薇走过去又倒回来,挑花型最美,开得最好地拔了几支。然后将剩下的理了理,把露出来的空掩盖好。
一到办公室,露薇赶紧动起手来。
把参差不齐的几张桌子各自分开,距墙面一人多摆成l形,然后铺上带来的桌布。一张桌子上依次摆好纸巾刀叉杯碟,另一张桌子上摆放茶包、可可、咖啡、糖和热牛奶,然后排列整齐。刚才还坑坑洼洼的破桌子,一块雪白的桌布盖下去,什么毛病都没了。田师傅的桌布布纹清晰稳健,明亮光滑有质感,饮品刀叉闪亮整齐,洁净完美,无声地散发出一切都很贵因而可信任的品质感。
屋子里没有座位,露薇把前台旁边的排椅搬了进来,靠墙放着,前面放了那张最矮的小桌几,也铺上白桌布。高脚小圆桌扶起来放到房间中央,把灰蓝的窗帘当桌布盖了上去,窗帘布长长地垂下来随风飘动,那两张高脚小圆桌顿时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异域风情。最后再把玫瑰花插进瓶子摆到桌面上。
露薇干得起劲,清洁女工也不用,自己动手擦了窗台,又拖了地面。一切搞完后,露薇拄在拖把棍上,满意地四下环顾。
窗子半开,半高空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办公风格的天蓝色塑料窗帘条儿互相撞击着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一股清新水润的味道。桌椅们正在安静地等待,房间里干净整齐,雪白的台布上,几支红艳艳的玫瑰花正散发出浓郁的甜香。
一个清新舒服又有气质的茶室就这样搞出来了,而且没花什么钱。
我真是太棒了。
露薇觉得真心地佩服自己。
上午茶时间到了,香气四溢的肯尼亚传统茶点samusa和japati刚刚送到,还热乎乎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