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老人。
1097年,62岁的苏轼。
曾经他初出茅庐便名动京华,三年京察,“百年第一”!
以他绝世的才华,不论是依附新党,或是顺从旧党,都能够在朝堂上风生水起,甚至坐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然而他没有。
混乱的朝堂党争中,他竟是唯一那个清醒的人。
变法,操之过急,不可取。
不变法,沆瀣一气,亦不可取。
后世千年后,依然有人不懂他,说他“政治上太幼稚”。
更何况当年!
所以他迎来的并不是前程似锦,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贬谪,去往越来越荒僻的地方。
可是,能写出“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样句子的人,不论在那里,温润如玉的气质,都遮掩不住,如刀剑新发于硎,总要闪耀出惊艳人间的锋芒。
后人评价他:千古第一文人!
或许苏轼自己,并不太在意这样的称号。他只是随手为之,将胸中的无边锦绣轻轻挥洒,便让明月上舞动清影,让大江中腾起惊涛。
居庙堂之高,他纵论大势,独对两党。
处江湖之远,他与民生息,处处筑堤。
即便是来到这荒僻得近乎放逐的海南儋州,他只用了数年时间,便让这里涌现出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的进士及第。
“沧海何曾断地脉,珠崖从此破天荒!”
他饱经风霜,然而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光,也从来不曾放弃希望。
儋州百姓,将其看做是文化的开拓者、播种人,对其怀有深深的崇敬,许多人不远千里追到儋州,只为了跟随苏轼学习。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作者黄庭坚,苏轼的学生!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秦观,苏轼的学生!
高俅,就是那个退役后,华夏足球一千年没缓过来的世界级球星,当年也只是苏轼的一个秘书罢了。
人皆言苏轼乐天知命,豁达无忧。
然而谁能无忧?
李白么?那为何还会发出“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感叹?
或许,“日啖荔枝三百颗”,也不过是借荔枝的甜,压制住心中的苦罢了。
那么现在,张凡看着苏轼,逸兴横飞,吹动胡须,向自己笑道:后世,人人如龙,竟能令长江改道,使天地退缩!想必……很有一些好吃食?
这个,可以有。
大宋欠你一个公道,华夏欠你一点甘甜。
我,张凡,来自千年之后!
替后世千千万万曾沉浸于苏词美感的人们,请东坡居士,好好吃一顿饭!
苏轼,苏东坡,吃尽困顿之苦,今日便让你尝一尝,人间之甜。
有一种味道,穿过舌尖,向全身心传递着安全和美好。
它藏身大千世界,也牵动亿万人心。
那么,苏兄……
张凡的笑容,轻轻绽放开来,伸手一指,便将虚空点开画面,温言道:“与甜相逢,在日常点滴的触碰中,在缥缈世事的况味里。”
甜?
苏轼一愣,却见空中已经呈现出清晰的映像。
微微的小火苗上,架着铁锅。
锅里烧着油,将一勺勺雪白的砂糖投进去,迅速融合,溶解,不停地翻炒着。
片刻,融化的糖泛起大泡,然后转为小泡,颜色渐渐变深,渐渐粘稠。
要的就是那眼明手快的一个瞬间!
在热糖将凝未凝的临界点,倒入早就准备好的食材。
甜蜜一丝一缕,稍纵即逝!
“请!”
张凡伸手在空中一抓,一盘热气腾腾的拔丝地瓜便出现在苏轼面前!
妙啊!
苏轼眼前一亮,伸筷子去夹,却在空中拉扯出一道细细的长丝,仿佛是多年来牵扯不清的思绪。
入口品尝,表皮的脆糖和地瓜的软糯融合在一起,口腔中爆发出复杂的美味,令苏轼惬意地闭起眼睛,手中筷子却已经再次探了出去。
然而,没了。
只尝一口,是怕你吃得太饱。
张凡的笑声中,画面变幻。
川菜推崇复合味,在烹饪中,糖与调味料协同,创造出荔枝口、鱼香味等独有味型。
白肉油脂尽出,服帖的瘫软在清甜的糯米上。
只剩下又沙又糯的口感和柔顺缠绵的酣甜。
糖早已化为醇香,无需显山露水,它是绝对的主角!
一口地道的鱼香肉丝,让苏轼瞬间就忘记了刚才拔丝地瓜的味道,眼睛舒适地眯了起来,感受着酸与甜美妙的融合,竟然可以呈现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滋味层次。
再来!
张凡每次都让苏轼只能浅尝辄止,却将空中的美食盛景,如走马灯一般接连变换。
火炉仿佛就在眼前!包裹在熊熊烈火中,保持炉膛温度始终在300摄氏度上下。
用麦芽糖来减缓油脂和水分的外溢,是千年形成的美食智慧。
肉类自带的糖类物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