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是他老人家啊!在长江中游泳!”
“我看到了!我看到您了!”
“这止不住的眼泪!”
“这演员!天呐!求求你了!张凡,让这个演员演一部老人家的正剧吧!”
“惟愿!用我余生所有!换老人家万寿无疆……”
弹幕飙泪,山川草木亦含悲。
然而张凡却并没有让他们多看一会儿,而是挥挥手,将周遭的景物,尽数变幻。
回来了!
苏轼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再游目四顾时,竟已回到了西湖边,回到了自己亲手筑造的苏堤之上。
“张凡小友!”
心中忽有所感,苏轼知道又将离别,竟出言挽留,急切道:“我们……何日才能再见?”
“八年后。”
张凡看了看这一期典籍华夏的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
八年后,1097年,儋州,那是苏轼最后的落幕,理应前往,送这位千古第一文人,最后一程。
八年!
苏轼默然。
尽管心中不舍,但当然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
于是,张凡的身影,在空中渐淡,最终化作一阵清风,消散无踪影。
而苏轼挺起身躯,将一个个不同时期的剪影,呈现给后世亿万观众。
1091年,被再次召回朝堂。
然而因政见依然不容于旧党,同年八月,调往颍州任知州。
1092年二月,任扬州知州。
1093年九月,任定州知州。
1094年六月,新党竟然重新占据上风,于是苏轼再度遭到贬谪,去往惠阳。
终于,1097年!
苏轼乘一叶孤舟,漂洋过海而来,去向徼边荒凉之地。
儋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岛儋县。
在宋代,放逐海南是仅比满门抄斩罪轻一等的处罚。
然而在孤舟之上,苏轼却神色平静地立于船头,面向茫茫大海,悠悠吟道: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虚空中,张凡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原本这首诗,该当是数年后方才问世。
或许因为自己的出现,因为后世种种,带给苏轼太多的震撼和惊讶,所以竟更早些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品诗中之意,尽是落寞孤独。
然而张凡遥望此刻在船头站立的苏轼,大袖飘飘意态疏狂,却丝毫都没有失意的情绪。
如果要形容,或许只有“通透”二字。
儋州,已经在望!
然而,张凡呢?
苏轼这八年来,一直期待着再次与张凡相见,如今已是约定的1097年,为何还不现身?
孤舟靠岸,苏轼踏上儋州的土地,心中自有一番感慨。
然而感慨过后,这位已经六十二岁的老人,再次让后世亿万观众,领略了他“贬到哪吃到哪”的吃货本质。
生蚝!
这东西对苏轼而言,却不能算是绝对的稀罕物了。
早在当年,张凡化长江为火锅时,就曾经吃过这东西!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遥远的儋州,先与美食重逢!
那还说什么?
吃!
烤着吃,煮着吃,涮着吃!
一幕幕剪影,宛若展示生蚝的多种吃法,苏轼大快朵颐,居然还悄悄写信告诉儿子,说此事务必保密,免得官员争着被贬到海南来跟他抢生蚝……
这样可爱的老头,真是太有趣了!
苏轼不知道,但直播间里的观众却都看得清楚。
张凡从未远离,而正在海波上隐没身形,凌波踏浪,似是载浮载沉,却不曾有半分浪花沾湿了衣襟。
一只手,从虚空中伸了出去,直接抓起苏轼面前的生蚝。
不做任何加工,直接把鲜美的生蚝肉送进嘴里,含混着笑道:“苏兄,别来无恙?”
“哈哈哈!”
苏轼大喜,拱手道:“无恙无恙!终于等到你,张凡小友!”
然而他口中客套着,眼睛却不离张凡咀嚼的嘴。
吃这生蚝已经有许多天,这东西……竟然还能直接吃?
身为吃货,念头方起便遏制不住,苏轼连忙有样学样,也将生的生蚝试着放进嘴里,稍加品味,立刻就是眼前一亮。
果然!
还是后世之人更会吃啊!
想到这里,更加心痒难搔,虽然与张凡八年未见,但早就混的熟了,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凡小友!苏某……又有一事相求!”
哦?
所有人都被牵动情绪,纷纷睁大眼睛。
上一次,苏轼提出想要看看千年之后的孩子,张凡如其所愿。
那么现在,已经“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的苏轼,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么?
如今,红颜知己王朝云也已经辞世,只在六如亭上,留下了苏轼亲笔的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后世更加知道,此时距离苏轼与世长辞,只剩下区区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