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见孙权吃了秤砣铁了心,江东群臣已无一人帮刘备说话,这个时候公然反对不智,于是他岔开话题说:“主公,我明日就修书送给关将军,但还是要积极备战攻打合肥,否则不能让对方轻易信服。”
孙权满意地点点头,“子敬之言甚善,程公可在濡须口整兵备战,堂内诸公想个好的理由,让我们出兵荆州变得名正言顺。”
“唯。”程普与众人齐声回道。
鲁肃再度进言:“荆州事当缓图之,蓝田现在是零陵太守、都督荆南四郡军政,零陵郡又与郁林郡接壤,若他真的有歹意要插手交州,咱们即便拿到这出兵之名,但吕子明在交州就危险了...”
“大都督言之有理,昔日陷阵营在小沛战败关羽、张飞,还顺带击败了曹操的大将夏侯惇,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子明现在还不知道...”程普也担心起来。
孙权听得额上冷汗冒出,连忙站起身用衣袖擦拭,他昨天想了一晚上,今天好不容易把调子定下来,却没想到吕蒙面临巨大危险。
孙权来回踱步,最后指着心腹吕范说:“子衡,我表汝为苍梧太守,表士燮为左将军,汝速速赶去交州赴任,一则是安抚士家令其归心,二则要嘱咐吕子明谨慎攻打郁林郡,若是发现赖恭军队中有陷阵营的身影,立刻向建业汇报。”
“唯。”吕范抱拳领命。
吕范轻舟上路,于五月中旬抵达交州,吕蒙的战船停靠高要,正准备开进郁水。
吕蒙根据孙权的意思,先派人由海路去往交趾龙编安抚士燮,然后乘坐楼船逆郁水而上,到达苍梧的治所广信驻扎。
吕范传达完孙权的意思后,吕蒙和卫旌都感觉不可思议。
吕蒙冷冷一笑:“陷阵营只是装备精良的步卒,他们在我江东水军面前算得了什么?蓝田若是真的敢来我必生擒。”
“子明不可轻敌,赖恭的虚实可有查清?”吕范问道。
吕蒙此前都在防备士燮,根本没把赖恭放在眼里,占领苍梧也是卫旌在安排。
卫旌回答说:“赖恭似乎把刺史之职看得很重,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放弃,他趁吴巨死亡的契机,派了千余人进入苍梧境内,十数日前与我的前部遭遇,交战了几次互有胜负。”
“可否发现陷阵营的身影?”吕范问。
卫旌摇摇头,“经过吴巨的降兵指认,那些就是赖恭在布山的驻军。”
“堂堂交州刺史,赖恭他不可能只有千余兵勇,你们还掌握了什么军情?”吕范又问。
卫旌一脸苦笑:“赖恭和吴巨长期交战,所以在苍梧和郁林之间,基本没有情报可以传进传出,听吴巨手下的降将介绍,郁林郡应该有数千的越兵。”
吕范又问吕蒙:“子明出兵交州重任在肩,难道也没有打探赖恭的虚实?”
吕蒙尴尬地说:“交州地处荒蛮,原以为杀吴巨后能传檄而定,没想到赖恭比士燮还要坚强,故而没来得及打探郁林的消息,不过我江东有精兵两万,必能在这里大杀四方。”
吕范摇摇头,感觉吕蒙与卫旌还是轻敌了,“难道郁林和苍梧一点联系都没有?赖恭不可能防得铁桶一块吧?”
卫旌连忙回答:“赖恭与吴巨虽时常交战,但是依旧有胆大的商船来往郁水,数日前我还扣留了两艘回布山的越人商船。”
“商贾重利游走四方,一定了解到不少情报,咱们可以把他们用起来。”
吕范说完让卫旌带来商队头人问话,那人正是滞留在广信的乌斯黑,他在三员江东将领面前显得很拘谨。
乌斯黑自告奋勇出来走船,虽然一路之上掩饰得很好,但却没能把情报及时送回布山,他曾经苦求卫旌也没能放行,但看到吕范与吕蒙之后又生出了希望。
乌斯黑跟随阿布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他从几个人对话中看出卫旌官职最低,吕蒙又对吕范非常客气,瞬间就猜到了三人之中谁最有话语权。
“汝乃何方人士?”吕范问。
“吾乃郁林郡定周人士...”乌斯黑如实回答。
“汉话说得很不错啊。”
“将军过誉了,行商走船肯定要会汉话的...”
吕范没有直接打探赖恭的虚实,而是通过聊天的方式慢慢套话,乌斯黑现在不是懵懂少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拎得清楚。
两人说了很多客套话后,吕范才步入正题:“汝之商队行走各地,可曾见布山有着重甲的驻军?”
乌斯黑没有一丝犹豫,他摇着头肯定地说:“交州气候温热,各地驻军都没有着重甲之兵,一个月前我的商队路过布山补给,倒是见到有数千异族兵。”
“异族?”吕范皱起了眉头。
乌斯黑挠头笑着说:“也有可能就是越族,交州的越人很多语言也不通的...”
“布山有多少越族兵?”吕蒙急忙问道。
“那倒是不少,密密麻麻的...可能有好几千人...”乌斯黑努力回忆。
听到只有数千越兵,吕范心中的巨石落地,看来蓝田还是没有插手交州,他赏了一锭金子给乌斯黑,就准备让人继续带回码头扣押。
乌斯黑不肯收黄金,而是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