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和失望朝她席卷而来,她的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宣示这个女人的占有权,居然到了要威胁自己儿子的地步。
这是她作为原配的悲哀,也是李珍作为儿子的悲痛。
以往十几年里,她还自豪过。得意过,太子爷就是再讨厌她,再不喜欢她,还是只和她生了儿子,如今看来,就是个笑话。
他不在乎谁给他生儿子,只因她是原配,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才是嫡长孙。
而李瞩,晋康大统骄傲优秀无比的天之骄子,一朝太子,也不过是因需要才有李珍这个儿子,不至于像三皇子一样被子嗣所困扰而已。
谁生的,他在意吗?
“哈哈哈,杀吧,太子爷把咱们都杀了。最好整个东宫通通都去死,就只剩您跟她最好,是不是?哈哈,自己的正妃您想杀,如今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想杀,最好让她生的儿子来当太孙是不是?”
太子妃癫狂的模样也令在场的人为此而感到不适。
李瞩接过姜媚,看也不看太子妃,和在场的任何人,只冷声吩咐说:“不该活的,一个不留!”
今天的情况,他不会允许外界任何人知道。
否则,不但对他不好,姜媚的名声恐怕就不保了,而面临的,估计也只有被流言逼死。
于是有一个黑色的鬼影窜动,院内一阵身影倒下,所有不该活着的人,都陆续无声的倒下。
每一个人都一剑封喉,没过多久,血流一地。
场上只留下了太子妃,龙嬷嬷和李珍。
小辛小芹早就昏过去了,可活。
刀架在小鸳小鸯的脖子上时,他道:“她的人留下。”
李瞩是看刚刚两人在龙嬷嬷要杀姜媚之时,两人的护主行为,而放她们一码。
两人看着倒地的一对奴才,奴婢们,包括太子妃身边的明峥,如今也躺在了血泊中。
除了主子们,和昏死过去的人,就只剩她们两。
两人前一刻还感觉到了冰凉的冷剑低着她们喉咙,无死神交汇的一瞬间,下一刻,便有劫后余生之感,生与死一瞬间对比太强烈了。
她们忘了哭,也忘了笑,只跪着朝李瞩说:“奴婢们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和李瞩的人,扶着小辛和小芹,还腿脚发颤的跟着李瞩回了韵苑。
李珍和太子妃都坐在地上,眼前是惊心动魄的一幕。
刚刚李瞩若真想杀了他们,怕是真的就跟这地上的人一样了,无声无息,只血液还是往外冒,还有淡淡的热气,意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龙嬷嬷虽然没死,可她在东宫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子爷,龙嬷嬷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原本五十来岁的身体,一下子像七八十岁的老者一般,原本建朗康健而有力的身体,瞬间佝偻了背,眼神中全是苦涩和恐惧。
她转头看着李瞩挺直着背,手上抱着姜媚,如珍如宝,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嬷嬷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太子妃和李珍,一下便觉得自己老了。
第二天,龙嬷嬷换了衣服。把身上的锦衣脱下,穿了很是质朴的细布棉衣,也取了头上的发钗,而只留了一直素银钗,去了韵苑。
李瞩不在书房,也不在正房,而是在西暖阁。
姜媚昨天被打得惨了,背上全是板子痕迹,不但青紫纹路明显,红肿破皮也严重。
如雪的肌肤,原本没有一点瑕疵。现在只因皮肤太白太嫩,所以这些伤痕尤为明显。
看着越发让人心惊和怜惜。
小辛和小芹也是重伤,太医开了药后。有婢女和医女照顾着,还好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当场毙命。
只是,两人至少也得养一两个月才能下床了。
姜媚这边就由小鸳和小鸯和两个医女轮流照顾。
李瞩不忙的时候,也多守在这里,因为她在发烧。
“太子爷,龙嬷嬷在外面求见!”
李瞩不动声色,动作轻柔的替她把背上盖上一层棉布,然后轻轻盖上被子。
“请她进来。”
昨天的恐惧还没缓过劲,或许昨天也没睡好,龙嬷嬷有些步履蹒跚,整个人也非常的没有精神,略显虚浮。
龙嬷嬷跌跌撞撞的跪倒李瞩面前,磕头道:“老奴活久了,脑子不好使了,犯了糊涂,请郎君责罚。”
看到这里也敬了三十多年的乳母,如今颤颤巍巍的样子,到底有了丝不忍。他怎么都不可能心硬到连自己乳母都不放一马。
可是,看到姜媚这个样子,他心痛到了极点,无奈道:“乳母起来吧,你打的哪里是她,你是往我的心窝在捅刀呀。”
龙嬷嬷心里更是凉凉的,如冰水过境,瞬间冻得她五脏六腑都僵硬,无法运作。
龙嬷嬷不敢起身,再次磕头道:“老奴不中用了,犯了此大错,伤了郎君的心。老奴已无颜面再见郎君,请郎君允许老奴回以前老家养老。”
龙嬷嬷体面了一辈子,也享福了半辈子,到底伺候了李瞩一辈子。
“嬷嬷起来吧,也不必回老家了,就在东宫养老吧。您的儿子,当初到底因我而死,您如今孤零零一人,我理应给您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