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愿居然是唯一一个不能习武的秦家人。
秦凤北的儿子是个傻子,这是上下都知道的事。秦府的大多数女孩子都要学几招,不说多厉害,强身健体总是要的。
可秦府堂堂的小公子,秦凤高一家的唯一子孙,不能像祖宗先辈们一样完成使命,却只能成天读书,不能习武。
是唯一一个养的比女儿家还娇的男孩子,可能真的是她母亲已经怕了吧,怕唯一的儿子也死于非命。毕竟二房之下秦凤高一家就剩了他们三个孤儿寡母。
姜婀朝那个男孩看去,穿了一身鹤白色的长锦衣里面穿了厚棉衣,打扮得真的很文静,人也很安静,脖子上带的一个银长命锁尤其醒目。
秦守姗的四婶四夫人才二十七岁就打扮得很老气,小心翼翼的在他旁边照顾着,生怕他有哪里磕着碰着了。
秦守愿白净精致的小脸长得炯炯有神,但他却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整个人都看起来都带着淡淡忧郁。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该失了天真而有的深沉。
见姜婀看他,他想起今天下午她和秦凤西的那一场精彩的过招,他当时羡慕得不得了,他先是眸光一亮,后又默默的暗淡了下去,把头低了下去。
看到他那样,那一刻,姜婀的心仿佛被紧紧授住一样难受。
光是听听,姜婀都可以感受到秦府之所以能在晋康有如今的地位,真的不是光靠嘴得来的。
太惨烈了。
两位老祖宗的三个儿子死了两个,二儿子镇守并州,十年没回来了。媳妇辈也就剩个穆氏成天吃斋念佛。
孙子辈七个,秦凤中承袭了国公位。二孙秦凤高去世,连同两个儿子一同战死,只剩个八岁守字辈的曾曾孙。三孙秦凤南一家也在并州。四孙女外嫁雍州,和雍州城主魏国公一起守卫西北边境。五孙女,秦凤飞,有名的飞将军,也在多年前战死,这事秦凤西还跟她提过。六孙秦凤北经管秦府所有产业。七孙秦凤西也管理冀州城,三年才得以回镇国公府一次。
所以,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家族里,都有无数个勇敢牺牲的英魂。
老国公和老太君经历了多少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他们都七八十的高龄了,自己仅剩的二儿子一直戍守边关,十多年不曾回来,想必也是六七十的高龄了。若是有朝一日回来,估计也是壮烈的场景。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想到这里,姜婀倒了一杯酒,端起,遥遥敬了老国公夫妇一杯。
敬他们的大义,敬他们的不容易!
酒过三巡后,秦凤西喊了姜婀一起,去给长辈们敬酒,当然也包括镇国公秦凤中。
秦凤中如今是镇国公府的掌舵人,也是五十出头,长相出众,年纪虽大,身体却结实高大,这是秦家人都具备的体格标准。看起来比实际看起来更年轻一些,不像武将,倒妥妥的像文官。
虽说气质像文官,可眼神却骗不了人,只一个眼神,仿佛洞悉一切。
他先是拍拍秦凤西的肩膀,说了句与有荣焉,然后才将目光投向姜婀,也仿佛这才注意到姜婀的存在,笑道:“这就是姜三姑娘吧!”
姜婀这才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个礼喊了声:“国公爷!”
镇国公用眼神瞟了一眼她眼角腰间的紫龙鞭,却一下笑了虚扶了她一把说:“起来起来,都快成一家人了,何须多礼。”
又对秦凤西道:“你大嫂这些年操劳家务,操心子孙的教导,越发唠叨了些,但心却是好的,说了什么,你也别上她的心,见他的气。你从前就没让大哥操心,往后自当一样,放心得很。”
却绝口不提紫龙鞭的事,只一心周旋秦凤西与罗氏下午的矛盾,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二老的做法。对于姜婀从礼节上来说是世家之礼,嘴上却又说着是一家人的话,既不见外,也不失礼。
毕竟是两位老祖宗都放心丢手,能掌管整个国公府的人,哪里像罗氏那样揪着一件本该属于秦凤西的东西不放?
至此,姜婀就放心了,又少了几分拘束感。
第二天一大早,秦凤西便进了宫,去冀州城三年,所有的政绩功勋都通过一纸奏书体现。
也该得到嘉奖了,只不过说像秦家,再怎么赏也都只能这样了。
秦凤西也不在乎,秦府也不在乎罢了。
明宗皇帝如今也五十有八,快不惑的年纪,身边却总跟着二十几岁的皇后,如今明宗接见秦凤西,张皇后也不知避讳一下。
皇后正值妙龄,又已为女人,看秦凤西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女人看男人的渴望。
待明宗和秦凤西正事说完后,皇后带几分妖娆插嘴说:“圣上,您既想嘉奖秦将军,又不知道赏什么。金银秦将军都已经不在乎了,三天后给秦将军的接风宴上,不如让满京城里的三品以上官员都把家中嫡女都带上,秦将军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给秦将军指一门满意的婚事岂不更好?再加上您的外孙程世子不也一并进京了吗?也顾着他的婚事,给一并办了吧。”
秦凤西面色不变道:“多谢圣上娘娘的好意,祖母已做主,臣已有未婚妻,不劳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