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倒抽了一口冷气,猛然从面前两米见方的不锈钢案台前醒转过来。鲜血泼洒在脸上的那种湿滑和灼热感依旧还在,他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那双沾满了淡紫色血迹的橡胶手套里,正握着两柄锋利的尖刀,面前陈列着大大小小数十块被切割完整的碎肉。
没有尸体、没有鲜血、也没有来自公司震耳欲聋的通缉警告。
是梦吗?
他痛苦地摘下那对橡胶手套,努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的睡眠的确很糟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来,又何时出现在案台前重新上岗工作的。
胸前的蓝色工牌在棚顶卤素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属合金的冷冽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把手触摸到这枚不足两指宽的胸牌上面,触感坚硬而且冰凉。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吗?
最近他总是会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片段,那些梦境显得扭曲而狰狞,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恶魔的奇诡幻想。
他梦到自己的身上可以生长出猩红且湿滑的,像是触手一样的血肉藤蔓,在梦境之中自己曾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不屈的生命,他致力于拼劲生命中最后一滴鲜血,也要扳倒那个创造虚无之梦的手公司,希瓦霉菌、变异体怪物、解放荣耀邦、将光芒照彻在这片由谎言的迷雾所笼罩的大地上。
在梦境里,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
我的确一直以来都有个做英雄的梦想。
他苦笑着耸了耸肩,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臂,握紧拳头。
血脉当中隐隐涌动着一股焦躁且狂热的力量,然而梦境当中的蝎刃,并没有应声破开皮肉,从满是鲜血的小臂逼当中弹射出来。
只可惜,我并不是英雄。
“不屈的灵魂,无法被现实套上枷锁。”
他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自己甚至都因为刚才的发言而震惊不已,其实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半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记忆可以被更改和移除,但是灵魂不会被消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方向,仿佛他的那具【灵魂无法被套上枷锁】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程东只能朝着众人尴尬地扯扯嘴角,重新埋下头去,操起案板上的刀。
白衣工牌的员工摇响了铃铛,人群井然有序地整理好自己的围裙和手套,迅速走到大门口排队。
这个白色工牌看起来很眼熟,似乎是被他在梦境中杀死的那个。前者似乎也留意到了来自程东的注视,他冷冷地盯着程东的方向,森然道:“你看什么?”
“我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
他为自己早先在梦境中的怯懦和战战兢兢而感到耻辱,这一次努力地挺起了胸膛,摆出一副果敢且奋勇的姿态。
白色工牌挑了挑眉毛:“我记得【员工守则】里说得很明白,身为公司成员,不要对其它同胞注视超过3秒以上。你把这些都忘了吗?”
程东立刻悻悻地收回了目光,他不知道违背公司条约会引发怎样难以挽回的后果,即便此时在他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叨念着“去他妈的公司,去他妈的规则。”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白色工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种眼神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猫,正在观察着股掌之中的老鼠。
“我叫程东。”
他低声地迎着,把手沉着地放回了衣兜里,拳头握得像是块石头。
“很好!”
白色工牌点了点头,“记住你自己的名字,千万别把它忘了。”
人潮有序地走向d区的上升悬梯附近,十人成伍搭乘着悬梯下楼吃饭。
佩戴着白色工牌的员工则兴致萧然地盯着人群离开的位置,沉静地按响了耳内的监听电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暴食者的表现还算正常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浑厚且富有着磁性,似乎带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变得越来越危险了……】
白色工牌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思索,【昨晚这家伙刺伤了我,即便是篡改了他大量的记忆,仍然无法抹除他在灵魂深处的疯狂和嗜血。权柄,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我个人依旧坚持着自己原来的打算。暴食者留不得,必须及时处理!】
【再留下他看看,毕竟是当年能从东西部战区活下来的有生力量,如果能够成功将他驯化的话,对公司未来的发展绝对是极好的。我想,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是我担心……我担心咱们根本压抑不住这家伙的野性。一头发疯的野狼,是没办法被铁链困住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强硬的不容反驳:【不要刺激他,按我说的做!】
【我们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到最后却还是会让他的本我人格松动……他就是个疯子!】
白色工牌拼命地解释道,【我知道他曾经是您的战友,我也知道她十分看重暴食者这家伙,但是一刻不将这家伙除掉,咱们的公司就一刻被尖刀抵住脖子。还请您……】
【我说了,尽一切方法不让他的本我人格松动!不要刺激他,不要让他意识到现在的人格是我们给予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