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头的喉咙里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勃颈上外翻的皮肉之中,正不停地向外延展着漆黑且鬼祟的细线。他的头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眼球暴突,唇齿之间的血肉像漩涡一样缠绕扭曲,最终汇集成一个漆黑而虚无的大洞。
眼前的一切,都在朝着极其违反常理的方向而发展。这个所谓的新世界不单在科技上与霓虹市完全撕裂,甚至连世界的本质竟然都充斥着莫名其妙而歇斯底里的疯狂。
死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复活呢?
“讲故事……睡觉……听故事……睡个好觉……”
那个扭曲而非理性的怪物,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方式向程东走了过来,每一步似乎都在践踏着他所理解的,现代科学的尊严。
这个身经百战的记忆猎手,竟然在倒退的过程中踉踉跄跄地被什么东西绊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慌张地朝脚下望去。
地面平坦而潮湿,那里本来不该存在什么可以将人拌倒的东西。
“感觉奇怪吗?”
牧师气定神闲地站在写满符咒的墙壁一端,手握着尖锐的石块,好整以暇地盯着程东,“你刚刚就是被【它】绊倒了,看不到的东西,却是一种无形的真实存在的状态。”
这个房间里最危险的果然是这个行为举止都异常奇怪的老人,他慌张地握紧拳头,蝎刃铮鸣而出。
当你的敌人变成了一个永远都无法消灭的存在,战争就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程东在此刻竟突然开始理解自己曾经交手过的几名敌人了。
然而他的机体复原能力,在这个刚刚苏醒的再生人面前,简直像是与巨炮对轰的玩具枪一样。
没有胜算的……
他在地上不住地倒退,一直爬到墙头,爬到避无可比的绝路。墙面上被凿刻出的痕迹摸索着程东的后背,粗粝的刻痕让他的皮肤有种被尖刀抵住的刺痛。
血脉当中的藤蔓在此时反而变得异常平静,似乎是见到了一个久未谋面老友。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道:妈的,要死在这了吗?
“科学的本质是什么。”
【重获新生】的炮头前行的速度极为缓慢,但很快就已经来到了程东的身边,在他脸上的那张深不见底的黑洞中不停地嘀咕着诸如“故事”和“睡眠”之类相关的低语,而站在程东身侧的老人,却仍是一副释然且轻松的模样。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份,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回答我,你所信仰的,科学的本质是什么?”
“科学?科学是……”
双肩之上的血藤喷涌,两道藤蔓泛着猩红色的光芒直奔炮头的头颅而去,然而那张深邃无比的巨口恍若贪婪的黑洞一般,原本瞄准炮头双瞳而去的两道血藤,几乎未做丝毫停留便被吸入那个黑洞之中。藤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加速度,在黑洞的那头无限度地生长,可那张巨口偏偏恍若没有尽头,直至程东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那两根血藤耗尽,自己的肩胛深处被扯出两根狰狞且巨大的血洞才算休止。
最后一根疯狂蠕动的肉芽也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两条血藤尽数被炮头连根吞掉,而此时的程东,俨然已经没有了重整攻势的力量了。
直到此时,程东才有气无力地开合着苍白的双唇,低语道:“科学是……帮助人类理解自然与世界的工具。”
“说得不错!科学,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老人用石块轻轻地敲了敲那堵写满了文字的墙壁,那个正在移动着的,茫然无措的血肉怪人竟然真的跟随着声音而缓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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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似乎一下子忘掉了眼前正要狩猎的目标。
“你可以睡下了。”
老人恍若入梦一般地呢喃着,再度轻轻地用石块敲击着墙壁,“你将会拥有一个安宁,且无梦的睡眠。”
【嗒嗒】
又是两下石块碰撞的轻响,像极了那两个面壁者敲击地面时所发出的声音。
炮头的身体微晃,随后整个人立刻像是被裁断了丝线的玩偶一般,轰然躺倒。伴随着低沉间续的鼾声,在炮头身上发生的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异变也逐渐退却。
这壮汉吧嗒着嘴巴翻了个身,期间还香甜地挠了挠屁股。
“他……睡着了?”
程东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甚至一度怀疑这是某种魔法,“是墙上的咒语让他安静下来的……对吗?”
“没那么神奇……”
老人笑道,“这只是一种极为简单的催眠术罢了,炮头的精神刚才处于游离态,我刚刚敲击墙壁的方法,只是帮助他集中注意,方便施展接下来的催眠。”
“他……他不是人?”
程东贴着墙壁,缓缓地站起身来,“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这……这不科学!”
老人大笑,拍着程东的肩膀,柔声道:“你刚刚才说过,科学只是帮助人类解释自然与世界的工具,怎么突然间又开始反对自己亲身体验过的经历了?”
“我们要用科学的态度以及科学的方式来对待生活,以及接触到的种种事物,然而抛开生活实际,一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