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聂思安顿好车马后,往奇石会上寻到余文甚。
余文甚见聂思现了身,便寻了个事由,与陈国辅及其众宾客赔礼后,避开群人、与她走至旁一处,才轻声问道:“是都妥当了?”
“回大人,都已妥当。聂思也在来的路上觅见了…承计之人。”聂思对余文甚要办之事,是十万分的上心。
余文甚只僵视前方,浅浅颔首,道:“嗯,好。夫人应是与陈家小姐在池边赏景,你且去请她吧。…护着她些便是了。”
“聂思明白。”聂思干脆地拱手,就往池边去了。
享石池边。
“好玉仪,你先同我掏句真话,你这心里是怎样作想的?”祁修年懊悔,她若当初能与陈玉仪说得更明透一些,兴许玉仪如今便会了解,那余文甚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两面三刀之人。
“我…”陈玉仪见祁修年神色并不轻快,就犹豫起来。
她先由莲音寺那还笺之事,对余文甚是心生几分怜悯;而后又因陈家三夫人那配字的‘撮合’,倒是真与他有些好感的。
“陈小姐。夫人。大人让我来寻夫人您。”聂思一一行礼道。她寻遍了池边嬉水、观景的人簇,才瞧见祁修年与陈玉仪是在一躲人僻处。
祁修年了然,聂思出现之时,便是她要替余文甚作计之时。
“思姐姐。”陈玉仪大方地笑着,回了礼。
“夫人,是大人他心仪上一件贩售的稀奇,直想置回府上。又恐怕是受了节会气氛之诱动,吩咐我寻您给他去拿个大主意。”聂思似有此事地说道。
“知道了。”祁修年微吁一口气,面色无奈地牵起陈玉仪的一手,道:“玉仪妹妹,我…得先去看看。至于方才我问你的…”
陈玉仪浅笑着轻摇了头,应道:“年儿姐姐快先去吧。既是引人的稀奇,可别让人争了去,叫余大人扫兴了。”
祁修年轻颦蛾眉,抿嘴陪了个微笑,浅握了握陈玉仪的手背,便低着头随聂思走了。
聂思引着祁修年来到奇石会一个贩商摊前。
贩商是个满脸卷胡子、身披一件沙黄色貂皮的男子,看起来就不是南辞人的打扮。而此摊前,已然伫着一位穿黑紫色锦衣、暗纹兰叶戴金边水纹玉带的壮实男人与一位着青色帛衫、彩绣孔雀锦尾配纯白绸制腰束的婀娜女子。
“夫人,大人所想便是这个了。”聂思迈快几步到摊前,利落地拿起一石块,递给祁修年。
祁修年走近,开始端详聂思手中这石块:
其通体皂黑略微带一些暗橙红色,不透光,身子偶有几处泥黄色纹路,在日光下能幽幽泛出些银银光泽。可这不过稍大过一掌的石块,本光洁的表面,却满身都有大大小小并不规整的凹痕。
奇石会那样多宝石都溢彩流光的,祁修年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丑石头有什么购置的价值。但余文甚那夜仔细嘱咐过她,定要将聂思挑定的那类石块尽数购回。
也真就只图这‘稀奇’二字?
“噢…便是这…”祁修年轻蹙眉,看来余文甚真如陈国辅所言,了然无趣。她耐着性子,故作清淡地与聂思搭话道:“哎,难得大人他倾了心…你且问问这位商贾如何做卖,有多少便都尽数买下就是了…”
“哎——?这位夫人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竟如此之蛮横?”旁边那青衣女子听后,扬声指责道:“我们傅武傅大人也看上了这稀奇石头,夫人若尽数买了去,岂不是让我们傅大人云愁雨怨了?”说罢,她近了两步,抬手便要抢夺。
祁修年与聂思闻着这句娇讽,都打量起那青衣女子来:
女子生得很不错。柳眉星眼、楚腰袅娜,婉似画中跌出的俪娘。但她出语咄咄,举手投足间走露着几分艳俗。
“你这小娘子好生娇浪——!”聂思不知‘示弱’二字何写,她将那石块从左手换至右手,稳稳拿着,介绍道:“这位可是司徒院掾属余大人的夫人!”
“呀——傅大人!您可听听…”青子女子立即回身,紧抱着傅武的手臂在胸间揉蹭,媚柔柔地说:“您可别愣了嘛,您快也说她两句呀——她一个掾属夫人都往敢从您手里夺玩意儿了——”
这傅武,职任司空院外侍郎,主管南辞都城的筑防及城内、郊外的水利修葺。他与司空院长史——尺誉廉是年少相熟,同入司空院后更是常相往来、私交颇深。而那尺誉廉属锦硕王亲信,能比得过祈宗杰。
傅武仍未发声,只抿嘴笑着,审度着祁修年。
他这个人向来是稀罕怪石的。此次他也是应陈国辅之邀,前来也赏到不少珍石奇宝,好不过瘾。而眼前这石块的来踪去迹,他浅看几眼便轻易探晓。
这是天陨之石。因多为通体漆黑,亦称天玄石。观赏价值寥寥。若按用途,大量集收、经特殊工艺炼制后,便可煅出上好的兵刃。
可他余文甚只一个司徒院协理进言的文官,购置如此丑石做什么?
莫非…
“傅大人——哼!”青衣女子见傅武还无应答,嘟了嘴,背过身,生起闷气来。
傅武除爱鉴珍石之外,便是爱观美人了。他虽有心与祁修年‘对峙’,但确实碍于祁国公之威。他忙安慰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