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降临以来,若是没有要紧事情,夜深谁都不愿意出门,虽说号称不怕死的新锐很多,但毕竟没有人会闲得慌拿自己个的命开这种玩笑。
月光清冷,照亮了劣质马路上的车轮马匹印子,稀稀疏疏的。
在天字馆和地字馆地盘分界的巷口,一石头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门前高挂一块写着“财聚堂”的牌匾。
那屋子里,七八张麻将桌就地而摆,上边早就坐满了人,摔牌比菜市场口那些个屠户落刀还有气势。
“倒挂金钩钓,嘿嘿,拿钱!”
说话最敞亮的这位,名叫段山彦,是几个礼拜以来,这地方的明星。
无他,一直赢。
一群人围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当真看不出一点作弊的迹象,只能归结于他会打敢打。
今晚又是一个丰收日,段山彦十个大洋进来,转眼已经赢到上百块去了。
财聚阁的老板在一旁端了个苦瓜脸,这尊大佛再不走,过些天没人敢上这来打牌,他收个场地费的小本生意就要垮了。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歪心思,暗地里也花钱托关系找了黑道里的人,想帮忙请走这位神仙。
但奇怪的是,第二天晚上段山彦永远还是笑嘻嘻地照常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这办事的人呢,自然是再也找不到了。
老板觉得这人背后靠山不浅,三更半夜想破了脑袋也没闹明白自己是得罪了哪家的人,要受这等惩罚。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
段山彦再度赢下一大笔的时候,对面的汉子不乐意了。
他一脚踢翻了整个麻将桌,怒斥段山彦这么赢肯定是作弊了,不但不会付这笔输掉的钱,还要把之前的也都拿回来。
玩不过掀桌子了这是。
照理说,平常这种事情发生了,财聚堂是该管的,但是老板巴不得有人能找上段山彦的麻烦,是以他一个眼色,所有伙计都在冷眼旁观。
“就运气好一点啦,都是朋友,这局就当我送给你们好不好,大动肝火伤和气,接着玩嘛,大晚上高高兴兴的。”
段山彦倒是大方,就静静地坐着,脸上看不到一点波澜。
“我干你娘的册那!老子的钱今天一分都不能少你给我还回来,不然叫你从这里躺着出去!”
“喂喂喂,不至于吧老兄,打给牌而已,给个面子呗。”
段山彦脸色一阴,难以察觉的凶戾一闪而过。
“不还是吧,偷我钱包的王八蛋去,我给你亲妈摁在墙上!”
那汉子甩开膀子就要朝他脸上打过去。
段山彦浑身肌肉顿时一紧,但是随即又放松下来。
因为有人替他动手了。
“咚”的一声。
“老板,有人闹事怎么不管管那,我替你照顾了,不用付我工钱哈。”
薛清瞟了眼脚底下晕过去的汉子,接着走上前,扶起那张翻倒的麻将桌,对着段山彦微微一笑。
“正好这里有张空桌子,这位先生不嫌弃我坐这里吧?”
“怎么会,我就中意你这样有血性的人。”
段山彦微微一笑,再度坐好。
他延续了之前的好手气,麻将打的那叫一个顺风顺水,还都是薛清给点的炮。
薛清一路输,倒也是面不改色,口袋里钱一张一张地掏出来,不带眨眼。
“我说这位公子,今晚运气有点背啊。”
打得开心了,段山彦也忍不住调侃两句。
“没关系没关系,小意思嘛,权当援助一下可怜人。”
“什么意思?”
段山彦愣了。
“哎呀,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嘛朋友,打个麻将都要作弊的人还不可怜吗,大家都知道的。”
薛清嘴角一扬,看都不看抓过手边一张牌,然后一推。
“十三幺,辛苦你把钱还回来啦,恐怕还要还不少利息。”
只见那推倒的一副牌上,赫然是“东西南北中发白幺九幺九幺九”,最难的一种胡法之一。
“哎哟高,敢问公子这是什么手段?”
段山彦的嘴角开始抽搐。
“比你高明就是了,还来吗?怕你没那个钱财。”
一时间火药味浓烈起来,段山彦盯着薛清,一对眼珠子竟然微微有些往外凸起,活像只章鱼。
屋内莫名挂起阴冷的邪风,嗖嗖直往人脖子里钻,这风里透着的不安气息让每个人都缩紧了脑袋,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这时,段山彦不知被什么给吸引了注意,两颗大眼珠子痴痴看向一边。
风停了。
那一触即发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今天屋里的各位运气都不错啊。”
段山彦笑着说道。
他随即从兜里掏出半打银元丢在薛清面前,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看了段山彦的表现,在场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
邪门儿。
唯独薛清眼中神色明暗不定,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山彦,便是让天、地两大武馆头疼了两个礼拜的评级六诡异。
这货当真狡猾得可以,清楚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