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乐扮成了公主的贴身侍女,跟着公主进入冷宫。因为德章贵妃见过自己,所以林冰乐给自己画了妆掩饰,贴了个浮肿的眼皮,面色涂得黢黑,当然她也不敢太夸张,又怕画得太丑的话,会引起德章贵妃的注意。她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德章贵妃。好在德章贵妃心高气傲,一向也不拿正眼看她们这些下人。
冷宫之中,德章贵妃半倚在床上,吞雨吐雾,大概是借着烟袋来消愁。
老嬷嬷道:“娘娘,公主来看您了。”
安阳公主请安道:“母妃。”
德章贵妃放下烟袋,冲着安阳公主招招手。林冰乐看到她花花绿绿的夸张的护甲。
公主走到德章贵妃身旁,劝道:“母妃,还是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
德章贵妃幽怨道:“冷宫寂寞,不抽这个,拿什么打发时间?儿啊,以后要是你走了,母妃更没有出头之日了。”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摸安阳公主的头发。
安阳公主落下泪来。
德章贵妃也是眼圈一红:“儿啊,算母妃求你,在你远嫁之前,能不能去求求你父皇,放母妃出去?”
安阳公主点头:“我会尽力的。”
德章贵妃嫣然一笑:“真是为娘的好女儿,如果我能出去,你也没有白白远嫁。”
林冰乐听到德章贵妃这样说,心中十分别扭,心想德章贵妃真是冷血,女儿远嫁,她看来一点儿都不伤心,倒将这作为和皇上谈判的筹码。希望利用女儿换回她的自由。也许她的心底充满了庆幸,也未可知。
安阳公主问道:“母妃,有一件事放在我心底已经很久了,不说出来,我如鲠在喉。孩儿马上要远嫁了,此去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了。还望母妃据实相告。”
德章贵妃冷笑:“你要问刘容若的事情?”
安阳公主点头。
德章贵妃看她一眼,鄙夷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心软,为情所困。”
林冰乐心想:安阳公主就是没遗传你的那份冷血。
只听德章贵妃继续道:“刘容若害了曹公,让我在朝中失去支持。他又不肯娶你,有什么好留恋的?他的二嫂都肯大义灭亲,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安阳公主抽泣:“这怪不得他,他有娘子在先,我不该横插一杠子。”
德章贵妃怒道:“不要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你是凤仪天下的公主,想得到什么就该得到,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平公主是怎么嫁给薛绍的?”
安阳公主哀求:“母妃,我是没出息,还求你说句话,放过刘容若吧。我知道高公公也听你的话。”
德章贵妃暴怒:“罪名已经算在他头上,他不顶罪谁顶罪?难道和皇上说,是我们陷害他?我劝你不要再给他出头,你远嫁在即,也要考虑夫家的感受。”
安阳公主的眼神从充满渴望,变为无比失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母亲,缓缓摇摇头,鼓足勇气,下了下决心道:“你不肯救刘容若也好,那把古镜拿来!”
德章贵妃俏脸一沉:“你要古镜做什么?”
安阳公主:“古镜本来就是我朋友的,是我听了你的话,把她骗进宫,从她手中抢到的。现在我要走了,想要把古镜还给她。你若不告诉我古镜在哪里,我不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
德章贵妃指着窗外,大声道:“就埋在未央宫,你和我一起栽种的那棵桃树下。”
安阳公主眨眨眼睛:“你没骗我?”
德章贵妃咆哮:“都到这份上了,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们母女之间发生成这样吗?”
安阳公主看了一眼林冰乐:“我们走。”
未央宫中,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也早已开败,一簇一簇结满了青色的毛桃。
安阳公主神色黯淡,凄苦道:“我三岁那年,和母妃一起种下这株桃树。那时候,总感觉处处都充满欢声笑语。我把泥水抹到脸上,是母妃拿着绢帕帮我擦干净。那时母妃不抽烟袋,脸上肉嘟嘟的,特别美丽迷人,青春靓丽。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特别爱笑,说话也很温柔。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自己没有长大。愿意母亲永远是年轻时的模样。”
林冰乐听她这样说,也很想家,可是她的母亲重男轻女,从未给过她半分好颜色。想到这里,觉得对安阳公主又是羡慕又是同情。她想好在我本来就没有,比突然失去要强。
安阳公主拿了铁锹,叹息道:“挖吧!”
林冰乐和安阳公主一起蹲在地上挖了起来,铁锹触到坚硬之物,安阳公主高兴道:“有了。”
林冰乐又挖了几下,一枚古镜映入眼帘,她连忙蹲下,用手拨开泥土,将古镜拿到手里,左右观看。
安阳公主问:“这古镜究竟有什么神奇的?”
林冰乐脸色迷茫:“这古镜是假的!”
安阳公主神色紧张:“不会吧!难道母妃在这个时候还骗我?那她太令我失望了。”
林冰乐说:“真古镜的边角有磨损,但是这枚古镜很是簇新。而且花纹也不对,肯定是假的。”
安阳公主脸色煞白,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