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绿这话说得很自然,并没有注意到谢行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那时太小,他又长得太好看,难免影响了我对异性审美的标准。”黎绿扯唇笑了笑。
不管是失忆的傅时寒还是现在的谢行,都刚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谢行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低声问:“你还记得你们是在哪里见面的吗?”
“德化还是德顺街,我记不清了。”黎绿想了想说:“他的家庭状况比我还差,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
小女孩清脆欢快的声音似在耳畔响起。
“哥哥,你吃了我的面包,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哥哥,你回家后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
不用再问了。
有什么昭然若揭却又沉重的真相从海底深处暴露在了海面上,如此猝不及防,让人半点防备都没有。
气死也并不是没有一点防备,谢行早该想到的。
只是近十年的固有思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他不敢往这方面深想。
为什么,初次相遇,会觉得黎绿是比柳絮絮还要像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胆怯和勇敢会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胆怯是这十几年的遭遇带来的,而勇敢是黎绿与生俱来的品质。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是他的太阳。
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初相识的厌恶和不屑,后来为了柳絮絮,抛下她一次又一次,以及抽她的血救柳絮絮……
这一刻,谢行像是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闷。
黎绿从未见过这样的谢行,他看起来好难过,像是要死掉了。
“你——”她下意识地想问,话到嘴边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脸色又冷了下来,“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跟你复合,而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非你不可。”
“只是你刚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以后也会有张行或者李行,你明白吗?”
她故意恶言恶语,就是为了让谢行要多远滚多远,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谢行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眼底是一片深红,他的嗓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了,干哑得厉害:“我明白。”
什么叫自作孽,大抵就是如此。
他扯唇,脸上却是没有多大笑意,“我有一件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宝物。”
她是他暗无天日里唯一的光。
也是他的太阳。
“可是,我把她弄丢了。”谢行感受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心口发堵,“我罪无可恕。”
别说是黎绿,就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黎绿全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带了烦躁,“你还走不走了?”
“谢行,你能不能别像一个流氓一样私闯民宅?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谢行低低出声:“如果我说,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你会相信吗?”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不易察觉的祈求。
黎绿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复平静,“这种重要吗?”
“我只要一想你把我当成柳絮絮的替身,就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你。”
现在只要一看见谢行,她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多傻多天真。
与其说是厌恶谢行,倒不如说是厌恶自己。
谢行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说不重要了。
不管他是谁,都不重要了。
谢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黎绿家里出来的,大脑浑浑噩噩,意识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对柳絮絮好了将近十年,到现在他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弄错了。
那他这十年,又算是什么呢?
谢行漫无目的行走在雨中,雨水穿过他的发梢顺着眼尾往下落,整个人被悲伤笼罩、吞没。
他竟是走到了医院。
刚从病房出来,准备再敲打杨慈一番的柳絮絮,看见他这副模样,停下脚步,关心地问:“行哥哥,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谢行垂眸,淡淡说:“跟你有关系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柳絮絮呆住了,表情无措又委屈:“行哥哥,我只是想关心你。”
谢行说:“我大概是天下最愚蠢的人,不然怎么会看不出你这天使外表下藏着的蛇蝎心肠。”
柳絮絮云里雾里,不过也能听出来谢行是在骂她。
还没等她开口问,就听谢行又说:“小时候我在德顺街遇见的那个女孩,究竟是谁。”
这话一出,空气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柳絮絮眼底闪过惊慌,勉强笑了笑说:“当然是我啊,还是你一眼找到我的,你忘记了吗?”
谢行看着她这张脸,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不是。”
“柳絮絮,我最后一次问你,当初我遇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