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初来到府门外时,周管家正好带着云家的仆从抬着兑好的碎银出来。
云父在世时,因为体谅工人做事辛苦,而且也想着收买人心办事,所以这月银给得也高,哪怕是最普通的店铺伙计,每个月的月银也有一两银子,阶层越高,月银也就越多。
有些一方管事的月银,比朝廷一般官员的俸禄都要多,所以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云记做事。
当然,这月银给得多,底下的人做事也卖命,倒确实为云父创造了辉煌时代,付出去的多,收回来也就更多。
这也是云父的高明之处,明明同样是压榨工人做事,可云记的工人就是做得心甘情愿还感恩戴德的。
只是她一直没明白,云记到底是怎么在短短的几个月就迅速被掏空成这般的?难道是之前生意不好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布局了?
“小姐!”周管家朝云若初弯了身子行礼。
“奴才见过小姐!”其余抬银子的云府仆从也赶紧放下箱子行礼。
“周叔辛苦了,各位也辛苦了!今日这事了了,晚上咱们加菜。”云若初笑得温和,看这外面的架势,这么多人,还要一一核对,一个早上肯定发不完。
她也是明白,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狂吃草的道理,现在银钱紧张没法给赏赐,但是加几个好菜还是可以的。
听到今晚能加菜,几人都咧开嘴笑了。
云府这几日为了筹银钱缩减用度,饭菜比以前差了许多,每日只有一个荤菜,而且只有一顿有。原本他们心里是有怨言的,老爷对他们这些下人好,以前顿顿有荤腥。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怨的,他们本就是下人,其他人家的下人据说是几日不见荤腥的都有,更何况,小姐也和他们一样,每日只一顿有荤腥。
原他们也怀疑真假,可后来问了小姐院子里的姐姐们,她们都是这么说的,他们瞬间就心疼起小姐来了。小姐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如今为了度过难关也和他们一般,小姐能吃苦,他们为何就不能?
他们都是云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老爷外出时救回来的难民,云家的恩情大如山,怎能因为一点吃食就生了不好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见几个奴才走路脚下都生风了似的迅速,云若初笑笑,果然是有吃万事足啊!
“小姐,那边已经摆好桌椅了,小姐可要过去看看?”邓嬷嬷见云若初出来了,马上过来到她身边。
“走!”既然她说了今日要在这发月钱,那便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必要在这里坐镇的。
云若初转头看看叶萧墨,只见他带着几个仆从正在桌前维持秩序,把那些推搡的人都往后按,高声喊着排队。
今日他没有穿云府统一的仆从装束,而是着了一身黑色直裰,用银色束冠束发,身长玉立,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为他本就白皙俊朗的脸镀上一层柔光,看着赏心悦目,站在一众人间特别显眼。
邓嬷嬷见云若初看向叶萧墨,从刚才起就板着的面庞浮上一丝笑意:“这叶萧墨是个会做事的,老奴去找他时,他已经带着人出来了,把这些人管得井然有序,像刚才那样想要蹿上来闹事的,都被他给按了下去,是个当用的。”
可惜的是只签了五年的身契,再有两年就到期了,之后肯定不会再待在云府。
“嬷嬷很少夸人,若初自然是信嬷嬷的眼光。”虽说是用人不疑,可她也需要小心些,便让邓嬷嬷隐晦地观察一番,不必太过刻意。
叶萧墨来到摆好的桌前站定,朝着看过来的叶萧墨微微点头。
“小姐!”叶萧墨抱拳弯腰。
“辛苦了,等会儿你与我一起坐下检查凭证。”这粗略一看,云府门前已经有两三百人了,后面还在陆续过来排队,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原来看账簿的时候,想着这么多产业得有多少管事、工人,现在看到,还是挺震撼的,而且还有很多像吕彦和吕正扬这样对云记抱有希望的人没来,这云记业大,还真是不能只靠想象的。
只是,这么多人,怕都是被蛊惑的,否则那些远道而来的工人,只为了领这四两银子的月钱,路上吃住怕是都不够,应该是幕后之人许了他们更多的好处,这才千里迢迢赶过来,而且早在她承诺今日发月银之前就已经动身,不是为了要钱,而只是为了来给云家难看而已。
“是,小姐!”叶萧墨并不质疑云若初的决定,话能少则少,他本就是为了报恩……以及有个藏身之所留在云府,并不想与云府的人有过多交集,便是除了护卫云府,那便是遵命行事。
再有两年,他所图之事便能成型,届时就能离开云府,再次立于人前。
云若初看向桌前排成两队的工人,面上再无笑意,只拔高了音量说道:“各位相必也清楚五日前我说了何话,今日我再说一遍。云记如今正值危难之时,若是大家信我,便安心做事再等三月,三月之后,欠各位的月银一并发放,可若是今日各位执意于这府门前领了这月银,往后云记旗下任何店铺,都不会再用领了月银之人,包括与其有亲戚关系的所有人。”
不是云若初要用这份差事来威胁这些工人,只不过是如今云记缺银子,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