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墨方才唤醒气昏过去的嘉宁帝,白卿音已踏进府苑。
历楠翼和崔公公看着踱步而来的白卿音,眸底浮上一丝畏惧:他们不害怕盛京墨,可他们害怕白卿音这个受害者。
上次她提剑闯宫,西梁王紧随其后。这一次……
“音音,你怎么在这儿?”历楠翼所有的疯狂瞬间褪去,激动的情绪也消失无踪。
“音音,我方才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是被盛京墨逼急了,胡言乱语,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历楠翼站在远处不敢向白卿音靠近。
秋日微凉,白卿音身着白色长裙系着金丝银线勾勒的白梅图,清新淡雅,宛如精灵。可她的眼神却若寒冰。
历楠翼的多番言论,白卿音并没有理会,而是行至崔公公面前,取出了堵住他嘴巴的黑布,轻声问道:“方才表哥说的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崔公公不顾疼痛,小声回道:“郡主殿下,大殿下是清白的,他从未害过您!”
盛京墨默默来到白卿音身边,不曾说过一句话,却将崔公公和历楠翼吓得六魂无措。
他们两人在一起,做任何事,东沅谁人可阻。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死不承认。
白卿音蹲在崔公公面前,小声道:“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我会将你以及你老家的叔伯幼侄,乃至老父老母,一一杀绝。当着你的面挫骨扬灰。”白卿音看着崔公公,柔声提醒道:“你应该不会忘记你家中老父老母正在等着你回家呢!”
“郡主,你怎能......”崔公公看着白卿音,遍体生寒。
郡主已经找到他的老家,已经找到他的父亲和母亲,他该怎么办?
殿下的生母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怎能出卖殿下?
一旦真相暴露,他和大殿下都得死。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选择一下,是你死还是你崔氏一族为你陪葬。”白卿音缓缓起身,眼神自始至终不曾看历楠翼一眼。
士兵立刻点燃一只檀香。
历楠翼从未见过白卿音如此冷静薄情的模样,他害怕崔公公会为了自己家人出卖他,更害怕白卿音知道真相会不顾一切的杀他。
他站在府苑中,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自己的表妹,自己的生父,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在自己眼前,可是他却与他们一道有着无法跨越的沟壑。
这道沟壑难以跨越,难以填平。
嘉宁帝站在风中看着自己放在手心里养大的两个孩子,看着站在一侧的亲生子,心底悲凉....
他最疼爱的女孩长大了,他的亲生儿子却都长成了混账。
檀香燃尽,白卿音开口道:“崔公公时间到了,给我一个我想听到的答案。”
崔公公看着燃尽的檀香,心死的闭上眼睛:“殿下是清白的。”
郡主仁厚绝不会杀害妇孺,他料定郡主只是威胁他而已,不会真的下手。
白卿音却笑了起来,微微回首,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崔公公:“崔公公,你可知你家中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幼侄外甥,早已命丧,还是我派去的人从乱葬岗的将他们的尸首寻回安葬。”
“你胡说,他们半月前才与老奴通过信。你莫要诓骗我!”曹公公歇斯底里的大喊。
白卿音将自己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碎玉扔到崔公公面前,道:“还认识这块玉佩吗?这是我一个月前得到。”
“一个月前,我的下属将你的父母尸骸入殓下葬,不知你收到的那封信,是来自地狱还有幽冥黄泉路?”白卿音轻声低问,清澈的眸底蕴着鄙夷和不屑。
如今的崔公公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白痴。
崔公公进宫多年,最擅查人心,白卿音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杀害他父母兄弟的凶手是大皇子,他回眸痛心疾首,目光灼灼的看着历楠翼,道:“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害老奴的家人?”
“这些年为了您的大业,老奴连家人都可以舍弃,你为何要杀害老奴的家人?”崔公公挣扎着想要起身质问历楠翼,可无论他如何使力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历楠翼怔在原地。
他没有想到崔公公真的会为了他放弃家中至亲,若是他知道,他绝不会鬼迷心窍杀了崔公公家里的人,专门请人冒充他家里人的笔记给他写信报平安。
崔公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丝毫,他的双腿已被折断,四肢被废,他什么也做不了。
“大皇子是冤枉的。”崔公公眸光黯然,躺在地上。
他守了大皇子一辈子,这一次也是一样。
历楠翼不可置信的看着崔公公。
他没有想到崔公公在这一刻还会维护自己!
“我是真没想到你不顾自己生身父母被歹人害死,你却还维护歹人,这是尽忠职守啊!”白卿音忍不住夸赞。
她踱步来到崔公公身边,再接再厉的夸赞道:“令尊、令堂、令兄、令妹、令侄惨死九泉之下,若是得知你这般维护自己的仇人,待来日九泉之下定会与你好好探讨一下,骨肉至亲究竟值几两银钱?在你心中父母兄弟到底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