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握着小姑娘的手,温和一笑,漆黑的瞳眸中藏着斑驳泪花,他竭力隐忍不让泪水落下:“音音啊,若你是男子,多好。”
若你是男子,舅舅便可以把天下最尊贵的位置传给你。
可你是女儿身,若是舅舅将这个位置传给你,舅舅怕你坐不稳。
“我没有想到舅舅也是重男轻女之人。”小姑娘看着嘉宁帝,心底满腹委屈,并未来得及细想话中深意。
“音音,说什么呢。”嘉宁帝眼瞧着小姑娘误会了自己意思,立刻开口道。
“舅舅,没那个意思,舅舅只是觉得你若不是西梁郡主,你若是西梁王世子,朕便可以..........”
白卿音看着嘉宁帝,笑着说道:“舅舅,我是女子,这辈子也做不了男子。”
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心底拂过一丝茫然,却还是佯装未曾听懂,迷糊带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薛宛看着了一眼盛京墨,暗暗咽了咽口水:陛下,方才未说完的那句话,该不会是说“若郡主是男子,陛下会将皇位传给郡主。
是这样吗?
白卿音并没理会一脸震惊的薛宛,自顾自夹起桌上糕点放入青花瓷釉碟中,端到嘉宁帝面前:“舅舅,饿了吗,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我去命人备些午膳,您在这儿用午膳,我和京墨哥哥还有事与您商量,晚膳后,你稍作歇息再回去,也好静静心。”说着白卿音便起身去准备。
嘉宁帝目送小姑娘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嘉宁帝才回首看着屋子里的两人,尤其是薛宛:“朕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薛宛立刻跪地,俯首:“陛下,您说的话,臣等奉若圣旨,绝不违背。”
她怎么知道她该不该懂陛下话中的意思。
嘉宁帝看着薛宛,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直肠子,朕指望不上你。起来吧!”
盛京墨起身将薛宛扶了起来,轻声道:“薛姨还是去门外守着吧!”
薛将军这个榆木脑袋若是留在这儿,不是被自己吓死就是被陛下吓死。
薛宛知道盛京墨是在解救自己,抱拳行礼道:“陛下既有要事相商,臣还是与易公公一样守在门外,护卫陛下安全。”
见薛宛踏出房门,盛京墨才坐回到嘉宁帝身边,轻声:“陛下,漕运的案子该控制住的朝臣已经控住,该监视的人也全部监视着。”
“臣无意中得知前任洛河漕运总督和现任漕运总督是妯娌关系。他们瞒着朝廷在外面偷养了外室。”
嘉宁帝眸底拂过震惊,瞳孔睁大,问道:“那两个女人来自于何处?”
这两个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来自于何处,臣已有了线索,正在继续追查。”
语落,盛京墨看着嘉宁帝,轻声道:“不止他们两人。”
“此次大部分涉案官员都在外养了外室,可见这背后有一只鬼手在操控着一切。”
“她们背后之人是谁?”嘉宁帝握着手中茶盏,似是要将他捏碎一般。
京墨的性子,他了解。
若无真凭实据,他不会将事情坦然告知。
盛京墨直言不讳道:“陛下可还记得,郡主与臣去云潭曲社的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嘉宁帝皱眉,回想着,而后悟道:“莫非那天还发生了朕不知道的是!”
“是。”
盛京墨回道:“那日是洛河漕运现任总督和前任总督相约的日子。臣和郡主亲耳看见季藤带着账本离开。”
“我与郡主一路跟着季藤,看见他与黑袍人见面,而后我们巧施调虎离山之计在账本上做了手脚,以待来日查证。”
“之后我与郡主追踪黑袍人,可他却在半路消失。”
盛京墨沉了一口气,见嘉宁帝若有所思,接着道:“臣怀疑京都可能有密道,已经派人暗查。不出几日应当会有结果。”
盛京墨不在说话,取走嘉宁帝手中茶盏,为嘉宁帝斟了一杯茶后,又为自己添了热茶,润喉。
嘉宁帝看着眼前茶水冒出的水汽:“大皇子宫中搜出来账本便是你做了记号的账本?”
盛京墨放下茶盏,回道:“回陛下,正是!”
“这件事音音不愿说,是想要查清楚真相,她怕陛下忧心。”盛京墨又道。
在陛下面前,没有玩心眼的必要。坦然告知最为妥当。
嘉宁帝握着茶盏,轻饮了一口,回忆起那晚发生的点点滴滴,自语道:“那账本是与鲁元一起搜到的。”
那个小宫女说,鲁元是被她带到厉楠尘身边。
可最后人却是在厉楠翼寝殿里被禁军发现。
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漕运案背后的人不是厉楠翼就是厉楠尘。
账本那般私密,那个有胆子藏在自己屋子里,还放在书桌上。
极有可能是厉楠尘借机嫁祸。
这群孽障,没一个省心的。
“好。不愧是是朕的好儿子!”嘉宁帝“夸赞”着,眸底猩红,手上青筋暴起。
盛京墨见嘉宁帝眸底怒火,便知他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