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下降了不少。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看着下方缓缓上涌的水基液,目光一时间有些缥缈。
随着水基液的上涌,他的脑海中,不断有泰坦尼克号货舱被海水灌入的画面在闪烁。
此时他仿佛置身于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下方涌动的不是液氙,而是.......
冰冷的海水。
他又想到了Liner实验室的绰号,尹比利亚半岛的远洋游轮。
此时此刻。
这艘巨轮亦是在缓缓下沉。
这是巧合?
还是说冥冥之中,真得有命运?
过了一会儿。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连体衣。
见到这个举动。
他身边的尼尔森不由眨了眨眼,下意识便道:
“加布里埃尔先生,这里是超净室,不允许脱下连体衣的.......”
结果话没说完。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劝说:
“尼尔森,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尼尔森错愕了几秒钟,回过神后也不再说话。
是啊......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华夏人发现暗物质的概率无限趋近于百分百,缺的只是一个最终证明罢了。
而一旦暗物质被确定。
实验室的其他设备或许会被转移封存,但F4库的结局有且只有一个:
永久性的被填充。
是的,直接被填充——这不是说笑,而是一种常态。
例如当初的中微子震荡。
当中微子震荡现象被发现后。
全球各地所有测量中微子初质量的项目组在一个礼拜内几乎尽数被腰斩,上百万美刀的设备、实验场地被填充废弃。
没办法。
前端科研就是这么残酷。
当一个设备、场地的使命是唯一的时候,它的命运在运转之初就已经被注定了。
要么辉煌封神,要么暗然陨落。
接着再过几个月。
又会有一个新的项目组、新的设备、新的场地出现,为这个新物质开启全新的研究。
想到这里。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不由将手伸进了已经拉开的衣兜,取出了一把口风琴。
这是他母亲在他成人礼那年送给他的礼物,28孔,距今已经有四十年出头了。
片刻之后。
一道悠扬的口琴声,缓缓从F4库内响起。
其音调赫然便是.......
《my heart will go on》。
尼尔森也不再劝戒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而是就这样在一旁缓缓当起了听众。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的口琴技术非常娴熟,曲调悠扬中带着一丝感伤。
坑底的水基液不断涌动,开起来仿佛像是在为这首歌曲鼓掌。
水基液的注入虽然靠的是手动操作,但具体的注入量依旧由后台控制,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注水线会溢出或者危害到他们的人身安全。
同时水基液的目的就是隔绝外界背景辐射,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存在任何辐射风险,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冷.......
吹完一首歌后。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看了眼身边的尼尔森,关心道:
“尼尔森,这里的温度太低了,如果你感觉冷的话,可以先回主控室取取暖,没必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在这受罪。”
孰料尼尔森摇了摇头,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胸前的连体衣抖动了几下:
“组长,您不用担心我,我身上穿着羽绒服呢。”
尽管此时气氛有些悲伤,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依旧忍不住看他一眼,轻轻搓了搓有些发寒的肩膀,问道:
“羽绒服?哪个牌子能这么保暖?我身上也穿着羽绒服,肩膀这会儿都凉透了。”
尼尔森想了想:
“波司登,一个华夏的牌子。”
“.......”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沉默了几秒钟,无语的一拍额头:
“上帝啊,为什么到处都是华夏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