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策不懂女子生产是什么模样。
他只是见小七额角滚落大滴大滴汗水,微微倾身,抬起手,似是想要帮她抹掉脸上的泪水。
云初暖想拒绝,却已经痛到说不出任何话。
她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大口呼吸着,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握住白衣男子的手腕。
“救……宝宝……”
她似乎正经历着凌迟的酷刑。
枯瘦的小脸涨得青紫。
腹中的胎儿太过强壮,似乎迫不及待地这一秒就要出来。
嬴策惊骇,这才发现大口呼吸的她,似乎很不正常。
他颤抖的手,掀开她身上的被褥。
她的衣衫,只有半截,肚子像小山一般高高地隆起,又光又滑看起来就像被蜡打过的一样,半透明的,隐隐约约能看到遍布着的,青青紫紫的脉络血管。
里面的东西很不安分,一直在动。
而她身下……
嬴策慌了。
他那双永远都是波澜无惊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情绪!
他颤抖着指尖,从衣襟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随后倒出几粒药丸……
究竟有几颗,他也不知道了。
在她的万分抗拒下,还是强行塞入了她的口中。
云初暖眼中只有愤恨,他不知道这男人给自己吃了什么,可她竟然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她如此狼狈,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眼中因为愤恨混着汗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然而奇妙的是,她身体上的痛,竟然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有一种像是被打了麻醉药的感觉。
云初暖惊愕地看着嬴策。
她说不出话,他却满眼都是疼惜,“小七,不痛了不痛了,等你生下宝宝,我便带你离开,等着我。”
他说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珍之重之,似乎她,便是他的稀世珍宝。
之后,他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云初暖还来不及思索他是怎样离开的,小榻上女子悠悠转醒。
阿依慕这心里跳得厉害,往榻上一看,那浸湿了一片的床褥,让她尖叫失声……
将军府外,耶律烈纵马驰骋,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身后的老太医,因为这又急又烈的动作,只能抱住药箱,从马上摔下来。
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被强健的一双手臂牢牢抱住。
老太医:“……”
好家伙,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不等老太医反应过来,又被丢在地上,手腕被人牢牢拉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将军府主院儿。
一见到寝房内的女子,老太医惊愕地说不出话。
“娘娘?!”
阿依慕哪有时间寒暄,匆忙吩咐着崔太医需要做的事情。
转头瞧见儿子已经跪坐在榻前,哭成了泪人。
阿依慕用力拍了儿子一下,“还不快将人抱到产房!!!”
那里是阿依慕专门为小公主准备的产房,有一切剖腹产需要用的工具,也是事先消了毒的无菌产房。
每日消毒一遍,除了生产这日,任何人不得进入。
谁也不知怎么就会这么突然!
但生孩子这种事,也说不好,便无人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而榻上,云初暖在吃过药丸之后,痛感消失,早已陷入昏迷之中。
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夫君,那个疯子来过……
耶律烈将人抱到了产房。
他刚从营中回来,一身尘土,刚到产房门口,怀中的人儿便被阿依慕接过去,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外面,耶律烈看着紧闭的产房大门,明明下过雨的天气是寒冷的,他却流了一身汗水。
所有的思绪都在产房之内,他完全分不出神在意其他事情。
也没有发现,在主院儿的某一处,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时不时会传出母亲与崔太医的声音。
可就是听不到小媳妇儿的一丁点儿动静。
耶律烈紧张地手心冒汗,想要闯进去,产房的大门却被紧紧地锁着。
他不敢破门而入,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只能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母亲,暖暖怎么样了?”
“活着呢!死不了!你快滚!”
里面是毫不客气的谩骂,“一天天就没有个省心的时候!这么好的媳妇儿给你,造成了这个样子!你也就是老娘生下来的!不然老娘要砍了你!”
“崔太医!剪刀!不是那个!是长的那把!怎么都这么废物!”
暴躁的声音,持续输出。
耶律烈守在门外,这一刻比战鼓雷鸣,两军交战时更让他觉得紧张!
那种紧张带着兴奋,此刻的紧张,却只有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任何小媳妇儿的动静,耶律烈等不下去了,正当他想破门而入的时候。
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