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钟声响起,意味着又结束了一天的改造和学习,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床位准备休息,今天注定格外寂静。
刚刚四人的冲突毫不意外的惹起狱警的注意,代价不仅仅是对顾岑四人严加看管,更是扣掉了这三个月来顾岑辛苦工作换来的宝贵积分。
可顾岑此时的注意完全没有放在可以令她减刑的积分上,她躺在让她很不适应的坚硬稻壳枕头上,抬起一只手臂挡住头顶上方刺眼的白织灯,而另一只手掌搭在小腹上不自觉的轻轻抚摸起来。
曾被称作江城小公主人人钦慕时她没盼来自己的孩子,如今却在她沦落为阶下囚的时候ta来到她的身边。
手掌渐渐攥起成拳停滞在小腹上一寸的地方,她该怎么去接受这个孩子呢?
此时的ta还不知性别甚至没化为人形,完全可以借他人之手让ta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世间。
顾岑想,这孩子注定与她没有母子缘分。来世ta应擦亮眼睛选择一对爱ta的父母而不是像她这样的未来说不定只会拖累ta。
把问题想清楚之后便也不再纠结,今晚的睡眠质量似乎出奇的好,顾岑放空自己缓缓阖上眼睛慢慢睡过去。
一夜天明。
李梦桃一逮住机会就磨蹭到顾岑身边,她低垂着脑袋,眼皮有些红肿,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一宿没休息好的模样,她语气里满是愧疚,“阿岑姐,都怪我不好,害得你受伤。”
话音刚落顾岑就感到她的手背上滴落的温热湿润的泪滴,她紧紧握住李梦桃的双手,声音略有些哽咽地说道:“真是个傻姑娘。”
李梦桃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语调里参杂些委屈,这是大部分人习惯同亲密的人相处才会有的方式。
“我才不傻,来这里这么久我能看出你是心地柔软又善良的好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这个地方,也不清楚你为什么用冷漠伪装自己,
但是我还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不管你信不信,如果再遇到危险,一定换做我来保护你。”
顾岑抬手抹去了李梦桃脸上挂着的两条泪痕,这可真是个实在的傻姑娘,她想不通这么善良的姑娘遭遇了什么来到这里?
顾岑怎么想便就顺嘴问了出口,直到话音落下她才惊觉自己越了线,每个人都会有想隐藏的不愿告知的秘密,哪怕是同最亲密的人之间,她顿时后悔起来,犹豫着如何化解这场尴尬。
“噗嗤~”李梦桃居然笑了出来,这是顾岑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去了解她,比起被挖掘隐私的尴尬,她更庆幸离顾岑更近了一步。
“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是我要谢谢你愿意花时间了解我。”
李梦桃嘴角噙着微笑,她感受到顾岑放松下来时才开始述说。
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不过是老生常谈的痴女渣男罢了。
农村出身的女孩在大学中对男孩一见钟情,她们在一起五年时光,曾经女孩天真的以为,在一起就会是一辈子。
直到男孩肇事逃逸,他撞死了人,他跪在她的面前满脸痛哭流涕地求她帮忙,他说他刚刚得到老板的器重不能就这么毁了,还说他一定会等她出来就立马娶她。
李梦桃答应的义无反顾,就像她的爱一但出鞘,从未想过停止。
最开始的几个月里,男孩确实会在探视的时间内过来看她,可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忙,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
直到后来男孩的朋友过来告诉她,不要再等了,她的“男朋友”马上就要和老总的女儿订婚了,他托朋友转告她,他这辈子对不起她,如果有来世,他会做牛做马的报答。
李梦桃默默起身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需报答。”
她为心中的爱情痴狂,但她没必要为丢失的人心幻想挽留。
顾岑手中的勺子被她越攥越紧似乎要揉进骨血里也无法纾解怨气,她自己和梦桃又何其相似呢?
她云淡风轻地描述自己的经历,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可是顾岑清楚越是表面的云淡风轻越是内心深处波涛翻涌般痛苦的掩饰。
“我没说错,你就是个傻姑娘。”
“所以我要和高智商的阿岑姐做朋友!”
两个人相视一笑,顾岑第一次觉得监狱里的生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由于顾岑后背受伤,狱警安排两人打扫食堂的卫生,对犯人来说这属于非常轻松的工作。徐梦桃见巡视的狱警离开后一把夺走顾岑手里的扫把。
“阿岑姐,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做这些粗重的活儿了。”
梦桃心里泛着心疼与愧疚,她回想到昨晚顾岑略微弓起腰身护住小腹的动作,不禁开口提议道:“要不要报告狱警找内科医生再做个细致的检查呢?我看到你昨天捂住了腹部,我怕……”
顾岑身体瞬间僵硬,她死咬住嘴唇,与她声音的平静截然相反的是身体持续轻微的颤栗:“我没事,别担心。”
时间一晃已经到五月初了,很多人已经穿上短袖,而顾岑仍旧习惯性的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至今还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
虽然这几个月食欲不佳,甚至在吃饭时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