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六十的王才霖被剥了官袍,变成了白衣囚徒。他戴着镣铐,跟霍长泽之间隔着铁栏。
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一句话都没有辩解。
这几日受审也没有人糟践过他,他发髻整齐,面容干净,只是短短几日好似老了许多岁,看着十分憔悴。
与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大人截然不同,他自己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没有求饶。
“昨夜会审结束,”王才霖坐在椅子上,对他们俩人说,“我的供词已经呈交上去了,现在是在等待发落。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不知道的你问我也没用。”
“私挪库银,倒卖军粮,毒害边将,这三条皆是死罪。”霍长泽审视着王才霖,“王才英也撤职下狱,等候听参。你王家嫡系一倒就是两位朝臣,怎么,你这次就这么舍得?王嘉丽可是你的亲妹妹,她就这么死了,你也不可信,你还利用他的死来倒打一耙。现在看看你这做法也不难想象出你的心思了,年轻妹妹的死都可以置之不顾拿来利用,更何况区区一个王家呢?”
“这次事关离北,谁敢徇私舞弊?没人保我啊。”王才霖调整了坐姿,仿佛还在户部办事大院的正座上,他看着霍长泽,“你爹都出山了,陛下这几日恐怕连觉都不敢睡。离北王还是当年那个硬骨头,知道怎么做才能敲打人。你待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真不知道你那个郡主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说动陛下,说动内阁把你放回去,不过我觉得,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开这个口,把你放回去,一辈子被困在庆都,心里滋味不好受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你填充霉坏军粮的时候,就该知道那是运往离北的军粮,你不照样做了?那会儿可是半点不怕没人保你。做事往往不动脑子,一味的只想着利益,这能怪谁?”霍长泽稍移了步,说,“想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我大哥的嘴里,以次充好只是第一步。粮食到了离北,你们就买通了审查仓廪的官员,让他们闭着眼把东西送进了军营,这是第二步。接着买通了离北铁骑的伙夫,再把这批毒物混进饭菜里,送给边关将士吃,这是第三步。不不你们可都是花了心思的,我现在问你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离北兵败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霍长泽停下来,侧眸看着王才霖。
“这些安排费时费力,一旦事发,你肯定逃不脱关系。你不仅逃不脱关系,还会被刑部立案深查,带出曾经倒卖军粮的罪行。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做事那般小心谨慎,现在怎么怎么让人抓住把柄了。”
王才霖并没有立刻回答霍长泽的问题,而是看向一直坐在霍长泽后边的萧兰佐。他笑了几声,指了指萧兰佐,说:“二公子在庆都十年,有长进,刚入都那会儿整日喊打喊杀,萧同知深有体会吧?所以我说霍伯卿是个铁腕儿,敢把儿子放在刀刃上磨。你能长成这个样子,真该谢谢你爹。”
“可是后来你们没有了任何突破口,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南希郡主的身份,但是身为明月公主的女儿,她的特权太多,即便是陛下也对她敬三分礼节,这个南希郡主,还是当今陛下的外侄女儿呢,这个南希郡主做事太谨慎了,无论做什么根本就不给别人突破口,想从中出点东西来,那简直是难于登天。”
“比如这次太后把人带走之后,在她身上用了那么多刑法,都没能让他开口说句话,她的骨头倒是特别硬。侯爷你可能不知,南希郡主手里头握着的是长生不老药,太后可是想要这个东西的人,现在南希郡主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不如你们回去看看。”
霍长泽冷漠地看着王才霖,倒是萧兰佐拨开供词,双手在桌上微拢,对着王才霖不笑也不怒,平静地说:“是啊,看着这样的萧延钰,你心下不平。你儿子在早年间混迹勾栏,等到今年内阁换人,他再想凭借科考步入仕途就难于上青天。你也这个年纪了,王氏的嫡系里却没有一个能够支撑王家继续走下去的人。你把希望寄托在联姻上,可惜胡氏也知道胡家正在走下坡路,芮蓉郡主最终嫁去了易氏。你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屡次贬谪新人,怕的就是被后起之秀顶替。可是那些后起之秀都被阁老好好的看在眼里,等到你们一落马,他们就会立刻顶替你们的位置。王家如今看起来还在鼎盛之态,可实际上已经是将要溢出去的水——你死了,王家就注定要败了。”
“而你先前一直在说安南,安南她并没有阻止任何人升官发财,相比这叫啥他还替你们每个人兜了不少,你知道每年要从这里进出多少银子吗?国库早就已经空了每一年,她回来的每一年,都在国库里添加银子,可以说你们发的有些俸禄都是来自于安南,关于太后带走安南的这笔账我们也太后说清楚的,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要活着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已经知道带走安南的人是太后,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放过太后,安南身怀六甲,被她们折磨至此,却只是为了一个荒诞的药丸,如今安南能活着回来,那只是她幸运罢了,但凡她不够幸运,只怕是母子俱损。
“回来了又如何,一个油尽灯枯之人,你们在身边就没有发现吗?”
霍长泽确实看出安南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他一直在给自己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