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小丫头后,姜青玉啃着肉包子朝院外走去,碰巧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大丫鬟立春。
立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公子,我听人说王爷今日早上喝药的时候病情突然恶化,咳了好多血,床褥子都换了三条!”
“徐管家怒火难消,下令彻查王府的杂役丫鬟,后来查出来是为王爷煮药的那个张嬷嬷在药里偷偷做了手脚!”
“然后就在刚才,我亲眼见到张嬷嬷她,她……被沉湖了!”
姜青玉可以见到立春双眸中难以掩饰的惊慌。
不似作假。
毕竟此女来紫烟院也是另有所图,如果不幸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说不定就要落得和张嬷嬷一个下场。
“父王病情如何?”
姜青玉先问了拒北王的情况。
立春低头作答:
“徐管家已经请宋医师看过了,听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喝半个月的药就可以痊愈了。”
姜青玉点了点头。
他已有很久没见这位老人了。
世人皆知,拒北王姜秋水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年轻时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因而负伤一百余处,留下了不少暗疾,到老了的时候就只能卧在榻上养病,很少外出。
这十几年来,他的病一直都是宋医师在照料。
宋医师是楚国排得上名次的妙手医师,也是拒北王的生死之交,在他的照料下,拒北王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十几年都没出什么岔子。
除此之外,楚国皇室也深知拒北王对安定北境三州的重要性,于是每年都会派人送来一枚“一年只炼一炉,一炉只有十二粒”的九转金丹,帮他压制疾病,延长寿命。
朝廷百官中的大多数人对于拒北王的病情也很关心,常常会写信问候。
即使是姜青玉一直都看不惯的雍州蒋氏,每年也都会送来一份奇珍异药。
然而,楚国朝堂上觊觎北方三州的大有人在,天底下想要拒北王早日暴毙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可其中……
有资格把手伸到王府中的却寥寥无几。
“张嬷嬷是王府的老人了,十几年来父王的药一直都是她在负责熬制,一直没出什么问题。”
“我记得她是一位老卒的遗孀,有一个十三岁就入伍从军的儿子,去年杀了三个狄人骑兵,升了伍长,张嬷嬷高兴地买了一头猪,请王府所有人吃了一顿肉饼。”
“她怎么会在父王的药里做手脚呢?”
“即使她不要命了,也得为儿子考虑一下啊?”
姜青玉总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望向立春,皱眉问道:
“背后指使的人揪出来了么?”
“……”
然而,立春却有点愣住了。
今日的公子怎么让人感到那么陌生?
不但对张嬷嬷的来历一清二楚,更是对她儿子的军功军职都了如指掌,可公子十几年来都一直在房中睡觉,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切?
是我多疑了么?
立春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惊疑,答道:
“背后何人指使,徐管家没说。”
“但我认为应该查出来了吧,不然徐管家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张嬷嬷沉湖。”
姜青玉却并不赞同这个猜测。
以拒北王的性格,要是得知了张嬷嬷背后指使的人,定会不顾一切从病榻上爬起,披甲上马,召集军队,去敌人的老巢用长矛和刀剑讲讲道理。
如今按兵不动,要么是敌人的身份连拒北王都不敢惹,要么此事根本就是自导自演!
至于没揪出那个人……
怎么可能?
没找出幕后的人就把张嬷嬷沉湖,紫烟院养在湖里的锦鲤都做不出这种事!
姜青玉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此事,于是对立春吩咐道:
“立春姐,你留在院子里,我去找姜山伯伯打听下消息。”
……
藏经阁。
姜山对姜青玉的来访并不意外。
“师弟是来问王爷病情的?”
姜青玉点了点头:
“我已有数月不见父王了,昨日他带人策马出城,为二哥以及青剑营设宴接风,我本以为他的病情已有所好转,可今日出了张嬷嬷的事情,又让我很是不安。”
“师兄今日可有去见父王?”
姜山的神情很难看,像是在战场上打扫尸体的时候见到了躺在地上的战友:
在沉默了很久后,他开口道:
“师弟,你若是有空,不如亲自去见一见王爷吧。”
“王爷,他,他……”
“他已是病入膏肓,没有几个月可活了!”
姜青玉不敢置信:
“怎会如此?”
“父王可是先天第三品曜日境的高手,区区疾病怎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