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
上完头一炷香后,吕婉儿在长子姜青书的陪同下走出寺庙,和太子景渊一行人下了山。
在走上停靠在山脚下的一辆马车上时,她又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山上寺庙,内心不由长叹一声。
算起来,自己被软禁在京城已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来,她和姜青书二人整日都在鹰犬监视下,虽说衣食住等方面都不用费心,可唯独有一点让人厌烦——
不得擅自离京!
每次她提出要出门去京城附近透一口气,负责监视和保护自己的鹰犬都会说他做不了主,要向上面禀报,可一来一回的耗费,短则数个时辰,长则七八日,即使得到的答复是允许,她也没什么兴致了。
这一次得以出趟远门来南山寺观礼,还是多亏了太子景渊出面帮忙,至于下一次……
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也不知这笼中雀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吕姨,青书兄。”
景渊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我刚得到消息,青玉已经被敕封为王府世子,按照惯例,下个月便会入京面圣了。”
“届时,我会恳请父皇下旨,让青玉在京城多留一段时日,让你们母子三人好好团聚。”
吕婉儿神情复杂。
早在得知姜青玉收服北狄后,她便想到了会有这一日。
她的确日夜都很想念儿子,但真当这一日即将到来时,却又有几分害怕,怕到时候母子感情太过生疏,坐在一起会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谢殿下。”
“只是当初我离开王府之时,青玉才七岁,如今十二年过去,再次见面,怕是会生分许多。”
景渊爽朗一笑:
“吕姨多虑了!”
“你是青玉生母,怎么可能会生分?如果到时候青玉对您态度冷漠,您大可以让青书兄去训斥他嘛!”
“众所周知,青书兄熟读儒家著作,出口成章,训起人来那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时候,连本太子都受不了他的训斥。”
“对了,就在上個月,青书兄在稷下学宫一个人和十三位学子辩论,硬是将十三人驳斥得哑口无言,连荀老先生听闻后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此言一出,吕婉儿立即瞪身侧的姜青书一眼:
“你又和人吵架了?”
姜青书低下头颅,脸上有几分心虚:
“是探讨学术。”
吕婉儿语气严厉道:
“我是怎么告诫你的?”
“来了京城要与人和善,不要四面树敌!你我母子在武学上都没什么建树,万一惹恼了什么人,对方一怒之下花钱找几个亡命之徒,你我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
姜青书不敢驳斥,只能低着头不断认错,同时眼神幽怨地瞥了景渊一眼,似是在责怪他告状。
景渊一脸幸灾乐祸:
“吕姨,整个京城在辩论一事上,也就只有您能胜过青书兄了!”
“不过……”
“有一件事您倒是多虑了,在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在京城,天下脚下,我却是可以做出承诺,没有人伤的了伱们母子分毫!”
“这也是我父皇的承诺!”
吕婉儿微微颔首:
“谢陛下,谢殿下。”
景渊摆摆手:
“吕姨和我客气什么?”
“对了,这次来南山寺见到了三尊活佛,已是不虚此行。您若是还有什么去处想逛的,不妨一并提出来。”
“反正这一趟都已经出京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耽误一日两日的,我们还可以另寻几个地方,一次性游玩个尽兴!”
但吕婉儿却摇头婉拒了:
“不必了,太子妃还在宫中等着殿下呢!”
“殿下这一次出来太久,也该回去陪一陪她了,另外……”
“方便的话,还请殿下为我给太子妃带一句话,若是有什么合适的闺中好友,还请她帮忙为青书介绍一个,择为良配。”
“青书今年已有二十七岁,却在情事上一窍不通,照此下去,我怕是很难抱上孙子孙女喽!”
景渊颇为戏谑地瞥了姜青书一眼,笑声毫不掩饰:
“这个好办!吕姨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话说,京城倒是有好几家姑娘对青书兄一见倾心呢,只是青书兄过于高冷,不肯让人亲近!”
一旁,姜青书皱了皱眉,一脸无奈:
“殿下说笑了。”
他此时没什么武学修为,在朝中又没什么一官半职,身份还是个处境尴尬的质子,谁家姑娘肯嫁给他受罪啊?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
倒是有一人不嫌弃自己。
但那人的身份同样尴尬,娘亲是断然不可能答应自己将其娶过门的!
“这可不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