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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天一手提起王傅脑袋,继续向马车走去。
皇太孙遇刺,混乱的城外骤然安静下来,但一面镜子,映衬着一座魔山,将太孙姜月恒与楚南天笼罩住。
这发生在京都白玉城外的一幕,以暴风般的姿态,席卷整个京都。
一道道无比强横的气息,皆是出现在头顶。
他们看到镜子中的人影,纷纷面色大变。
那是……楚南天!
一道身材魁梧,一身甲胄的人影猛然大喝,“楚南天,你放肆!安敢行刺太孙!”
姜月恒已经从马车中走出,或许是因为之前徐成斩杀王平的事,让他此刻再度近距离面对血光,心中竟没有一丝胆怯。
“你是何人,要来杀孤?”
看着站在前辕子上的姜月恒,楚南天面容沉肃,微微摇头,“我来救太孙。”
姜月恒气急而笑,“救我?”
楚南天忽的将长剑对准自己,抬头看向天边。
“自古国之大乱,必起妖孽,皇统失德,民失其敬。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欲秉操纵之权,动摇我朝国本。”
“我问太孙,此撩当杀否?”
姜月恒怔在原地,呐呐开口,心底的愤懑似乎被楚南天的一声声厉喝驱散,他扬起脑袋,“你到底是谁?是要来杀孤的吗?要杀便杀,哪来这些废话。”
楚南天忽然收起脸上的怒意,变得平静起来,“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寇仇,君不爱民,民不知有国,太孙将承大统,竟不知此理?”
姜月恒如梦惊醒,他年纪太小,之前与王傅一起,虽察觉这些行为不对,但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此刻被楚南天骤然惊醒,他深深吸了口气。
小小的身体弯腰看向楚南天,低下脑袋,“多谢先生,孤会尽力补偿今日所犯罪孽,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可愿来太子府,孤愿以师礼侍之。”
楚南天面色沉肃,“原本是来杀皇太孙的,今日方知皇孙重重恶行,竟是受奸人蛊惑,请皇太孙谨记今日。”
姜月恒微微屈身,“老师大可放心。”此刻他的心情,大抵平静了下来,他只是好奇眼前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楚南天忽然长长辑身,拖动着那黑色的长袍。
“昔者罪徒楚南天,行京都令之权,欺压百姓,鱼肉京都,贪污之巨,举世难寻,帝许我活命,叱我以行乞。”
“罪楚不通帝心,不明皇慈,竟喊冤屈,以无耻之言,歪曲事实,妄图逃罪,实乃罪大恶极!”
“其人枉称名士,此报应该,累及爱妻,皆为报应。”
“生不如死十六年,回首种种,幡然悔悟。方知大周立国千年,罪大无过于楚,贤明无过于天子。”
“罪楚失德,龌龊苟活十六年,竟使帝失贤名,十方竟不知天子圣恩。”
“今圣恩慈,当可万古称圣!”
楚南天猛然跪倒在地。
“楚南天愧见陛下,今请太孙,携我面圣。”
他竟然认罪了!
在场人无不动容,十六年前楚南天以史无前例的贪污罪被抓,明眼人皆看出其为构陷,楚南天也一样如此。
当日去职时,其连喝的三声‘天日昭昭’尚在耳侧回旋。
今日竟然以如此姿态向太孙认罪。
他今日以如此惨烈的姿态认罪,那么,昔日本就为他抱不平的朝廷官员,又该作何姿态?
姜月恒面容呆滞,纵然他年纪再小,此刻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便听楚南天继续说着。
“恳请太孙,见得陛下,问他楚南天之罪,挫骨扬灰尚不得抵消,今日帮太孙清君侧,可消气否?”
这清君侧,太过惊人。
被李英莲挡住的人,面色闪烁。
今日清太孙君侧,明日是否要清皇帝君侧?
“今以楚南天之头颅,成就陛下千古圣名!”
楚南天面带悲戚,泪流满面,提起手中长剑,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一点一滴的割开自己的头颅。
换血武者的强大,支撑着他的动作。
姜月恒木然,看着眼前这个一步步将自己头颅割下的老人。
心底不知怎么的,生出无尽悲怆。
这一切,真的如老师口中所言吗?
楚南天虽未说收他为徒,但他却已认楚南天为师。
“放肆,楚南天,你真的在找死!”
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劲力纵横,将一切划开。
魔山浮现,将一切阻拦。
李英莲操控着问劫镜,面色沉重的看着一道道人影,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低于神宫的。
索性徐成在其中镇了一枚舍利子,否则今日她根本无法阻拦。
“真是个疯子,不是说要行刺皇太孙吗?怎么自己认罪了。”
……
远处城门楼上。
徐成静静的站着,如同一尊雕塑。
耳边回响这楚南天的话。
“徐成啊,我要用我的命,看看这大周,是否还有救。”
“用我的血,看看这满朝文武,是忠是奸!”
“若是一切悄无声息…”楚南天叹了口气,“你便求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