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泽抬头看她,想要张口为自己辩解。
楼佳乐朝他释然一笑,摇了摇头说:“我来之前,也在和我爸妈吵过架。我爸的工作遭遇了危机,但是他为了有这份工资养家一直忍了下来。”
“我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很贵的靶向药治疗。明明家里的钱足够治病,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犹豫。”
“为什么?”听到这里楼泽问。
很神奇。
眼前这个满脸不解的年轻人,和二十年后沉声强忍的楼泽,竟然是一个人。
楼佳乐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拿在手上却没有喝。
她继续说道:“因为如果把钱全都拿出来治病,家里就没有保底的钱,我的学费、家里的车贷房贷,还有正在分期还的家电,都会天翻地覆。”
“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救人要紧。”楼泽一听就急了,胳膊撑在桌子上,脸憋得通红。
楼佳乐还是把那杯没喝的米酒放在,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你的回答,和我爸爸还真不一样。”她手指向楼泽。
楼泽一脸莫名其妙得看向她。
楼佳乐才继续说:“后来我懂了,站在大人的角度去,他们也有他们的思考方向,要顾虑得很多。人生再天翻地覆也不会是某一个时段的,就算天塌了,大人们也会把天补上,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楼泽,你也会成为一个瞻前顾后的大人。”
楼佳乐这么直直得看向他,让楼泽一直忘了给自己辩解。
“楼泽,你没错,你的爸爸也没错。你们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你宁可自己选择恶劣的条件,也想要分担一些经济压力。但是你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希望通过自己的辛苦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好。”
楼泽憋屈了一天的委屈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他被楼佳乐逐渐说服。
冷静下来再回想起白天种种,楼泽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但是你现在只有二十岁。”楼佳乐又说,“你二十岁就要走二十岁的思考方式,以后会怎么样,交给时间再说。”
“楼泽!”姚初乔顺着楼佳乐所说的方向找过来。
她关心得看向楼泽,满眼都是紧张:“怎么了?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吗?”
楼泽点了点头。
随后姚初乔给了楼泽一个拥抱。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姚初乔温柔得拍了拍楼泽。
楼佳乐站在便利店门口,她刚刚借着去买糖的名义,给这对小情侣留了空间。
此刻站在五米开外也不上前,开始自顾自得剥糖纸。
楼佳乐刚刚劝说楼泽,废了不少气力。
此刻的软糖吃在嘴里觉得过分甜腻。
等她把一颗软糖嚼完,路口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楼佳乐诧异得看着韩卓和韩盛鸣竟然在同一辆车上下来,挑高了眉毛。
“你去哪儿了?”韩盛鸣走过来对楼泽说。
“没事,心情不好想逛逛,一不小心过了回寝时间。”楼泽解释。
韩盛鸣拿拳头在楼泽胸前顶了一拳,指向啤酒瓶说:“没事你还喝这么多酒,这多危险。”
他又扶住眼镜脚,后知后觉自己太唠叨了。
走过去嫌弃得看了眼剩下的啤酒瓶,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
“你手机不接电话,是不是没电了?我急着出门也没带,那边有个公共电话亭,你给你妈妈报个平安吧。”
楼泽接过他手中的硬币,感叹道:“你坐出租车过来的时候,还能考虑到这点啊。”
楼佳乐把糖纸扔进垃圾桶,韩卓走到他身旁。
“我刚刚和我二十岁的爸做了一次深刻交流。”楼佳乐见韩卓过来,跟他说道。
韩卓问她要了一颗糖,问:“然后呢?”
楼佳乐蹲在屋檐下,韩卓也蹲下来,排排坐靠在一起。
楼佳乐盯着自己的手指说:“然后我发现,楼泽现在才二十岁,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充满烦恼为生计奔波的大人。所以呢,我应该先放下想方设法让他赚钱的执念,让他走当下最适合自己的路。把他的专业才华发挥出来。”
楼佳乐伸出拳头,想和韩卓碰拳。
扬起下巴说:“我爸当年可是专业学分第一的天才,好好学习,毕业后会有很多很好的机会。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再放弃一次学业。”
韩卓也伸出手,做了个剪刀的姿势。
剪刀对上楼佳乐的拳头,对她说:“好,我帮你。”
“嘉佳,卓霖,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姚初乔走过来说,“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学校吧。”
楼佳乐“嗯”了一声起来,拍了拍衣服灰尘就朝姚初乔的方向走过去。
一行人走出几步,在电话亭旁边的路口等楼泽和家里通电话。
他站得摇摇晃晃,看起来是在被父母唠叨。但是神情却不再紧绷,还低头挠了挠头发。
“应该是跟他爸爸和好了。”楼佳乐轻声挽住姚初乔的胳膊对她说。
韩盛鸣站在一旁想找出租车,后知后觉叫一声。
“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已经过了回寝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