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康寻了个就近的石化加油站,把油箱灌满,然后向着城东狂飙而去。
出了市区之后,直接拿卡上高速,又向东行驶了100公里,宽阔的三道柏油马路终于到了尽头,变成了破烂不堪的水泥外加砂石土路。
因为还在修建的关系,所以右边两股车道被封住了,车流全都汇集在最左边这条道上,顿时拥挤不堪起来。
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全部堵死,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烦意乱。
韩进掏出根香烟甩给张承武,然后自己点燃一根,疑惑问道:“老张,这么急着回大王庄干嘛啊?是不是家里有啥事?”
大王庄是张承武的老家,全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王,他们姓张的属于外来户,当年抗曰战争时期逃难迁过来的。
据张承武父亲说,他的太爷爷可是名副其实的游击队队长,曾经单枪匹马的带着王八盒子进城毙过曰军少佐,算是记录在村志上的英雄人物。
张承武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浓雾,道:“我哥被人打了,已经送去了县人民医院,老韩,能不能快点,我怕他出事!”
“什么?”韩进闻言一惊,二话不说便向右猛打反向盘,一脚油门下去,富康直接冲进了被塑料绳围起来土路上,沿着这条道往前狂奔。
“承文他没事吧?马德,谁敢动他?需不需要我召集兄弟上门报仇?”韩进一边加油一边问道。
他所说的兄弟,正是以前在张承武建筑公司干活的那帮老兵。
公司破产之后这帮人全都散了,有跟着韩进开黑车的,而大多数则在市里的工地上打零工,也有不少加入了送外卖送快递的行当,总之一句话,那便是混的都不咋地。
张承武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兄弟们讨生活也不容易,别耽误他们的事。”
韩进没说什么,只是加了脚油门,富康沿着土路开了几百米,瞅准一个空档又返回主路上。
就这样左冲右突几次之后,终于脱离了这股车流,沿着这条破破烂烂的水泥路又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两人终于进入清河县县城的范围。
和来时破路不同,这县城的马路却是焕然一新,道路两旁更是高楼林立,如果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来了某座大城市呢。
望着双向八车道的柏油马路,以及两旁高大的行道树,车内两人均感失望,为什么修建的这么好?还不是县里把持着别山与鄂江这两座聚宝盆啊。
清河县可是省内首屈一指的资源大县,在房地产业蓬勃发展的今天,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当然,赚钱这事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太大关系。
两人没兴趣游览沿途风光,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大姐的电话来得比较急,并没有告知张承武大哥住在哪个病房。
两人停好车直接来到前台医导处查询,正问着小护士的时候,旁边的急诊室内传来一阵响动。
就听见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道:“朗嘎不住医院,一点小伤花这钱干嘛,大妹,你是不是通知老三了?他要工作又要养家,你咋这不懂事咧?”
然后另一个女声唯唯诺诺的说:“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啧,还有你,家里孩子看住了么?慌慌张张的跑县里来,妹夫会不高兴的,你赶紧回去,我没事!”汉子不满的催促道。
说话的正是张承武的大哥以及大姐,大姐张承秀嫁到了江中,其老公王长贵是江中本地人,早年也跟张承武干过一段时间。
公司破产后就萎靡了,后来在城中村村委会里找了个干事的工作,算是勉强混日子。
张承武立马带着韩进冲进了急诊室,就见张承文靠在一张破破烂烂的病床上,左臂吊着绷带,额头上血赤糊拉的一片。
仔细看去,伤口处明显有缝针的痕迹,但是手法却不怎么样,歪七扭八的不说,黑呼呼的线头还尼玛露在外面。
“大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谁下的手?”张承武满脸关切的上前询问道。
张承文与张承秀均是一愣,前者先是瞪了大妹一眼,然后侧身遮住自己的左臂:“小弟你咋来了,哥没事,你赶紧回去!”
“哥!”张承武此刻内疚不已,这么多年了,家里全靠大哥顾着,务农,照顾年迈的父母,甚至还要看着在县一中读书的小妹。
而自己只是打点钱而已,根本就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现在大哥被人打成这样,自己却穿着高档西装在豪华写字楼里喝着咖啡,简直不孝到了极点。
张承秀见小弟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拉着他的胳膊告状道:“承武,这事是村里的王文元干的,因为他家房子要重修,想推咱们家的墙,大哥不让就被他家王二猛带着沙厂工人给打了!”
王文元是村里的恶霸,也是首富,承包着后山的沙厂和石场,大儿子王大猛负责在县城卖沙子,二儿子则是村里的承包人,三儿子年纪最小,今年刚满十八岁,跟张家小妹张承敏一样在县一中读高三。
王家算是典型为富不仁的代表了,霸占村里的集体资源赚了个盆满钵满,但却从来都没想着回报村民,反而横行霸道,连名望颇高的村长都不放在眼里,活脱脱的土皇帝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