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医院里,柳溪村的老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眉头紧锁。
最近柳溪村风平浪静,小麦快成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色,是个丰收的年景。
老村长在家里倒上一壶小酒,才刚喝了两盅,大晚上的催命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让他领着村干部去仰山村接人,不然就直接扭送派出所。
村里要是出了一个劳改犯,全村都跟着丢人,更何况张博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在柳溪村,拐个弯儿和村长家也能攀上亲戚。
老村长是不得不管。
在孙庆家的砖厂干大之前,村里人最羡慕的就是张家,他们家有米国的亲戚,张博钧成了植物油厂的正式工,有了城里的户口。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羡慕的张博钧,居然会出了这档子事儿。
老村长开头还不敢相信,但人证物证俱在,张博钧要是被送去坐牢,这辈子就直接完了。不止他完了,他们家所有的亲戚也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老村长纳闷,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学成这样?
抽完一烟袋锅子,老村长气得狠狠一甩旱烟袋,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为了这个兔崽子,老村长一把年纪了去跟人说好话,小兔崽子犯了事,差点弄的他跟着晚节不保。
治疗室里,张博钧是被疼醒的,医生给他接骨,疼得他鬼哭狼嚎直翻白眼,最后打完石膏才算安静下来了。张博钧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都疼不假,但没有要紧的伤,全身上下伤的最厉害的就是那条断了的胳膊。现在接回去也没事了。
“凶手是高逸,他把老子打成这样,不能便宜了他。”张博钧恨得咬牙切齿,他缓过神来想起了一些事情的经过,避重就轻,一口咬定是高逸袭击了他,还嚷嚷着要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
“不能报案,这事儿不能声张。”张妈急得跺脚,丢人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声张出去被人举报就大事不妙了。
张家的人七手八脚的拦着他,老村长闻声进来,看到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的张博钧,还在张牙舞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还敢去派出所报案?你要是去了等于自投罗网。”老村长声音有些粗嘎,“赶紧回家呆着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怎么会是这样?张博钧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家,怎么大家都满面愁容,都不肯站在他这边,好像认定了他才是凶手。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
见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张家的人把过去接他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什么罪状?我根本就没写过,那肯定是他们伪造了陷害我的。”张博钧一听急眼了,“他还有理有据了,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报案,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我要把他绳之以法。”
他丝毫不提及自己为何会挨打,只强调结果,刻意掩盖事实。
“且不说你到底去人家仰山村干什么,你把人家姑娘给打了,人家能轻饶了你?”老村长直接戳穿他说,
“况且人家手里有你签字画押的证据,你的共犯全部招认了。你们两个一起谋财害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儿,要不是我们豁出老脸又给人赔礼,又给人道歉,你要是被人家送进了局子,你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
张博钧劫色不成,反倒成了谋财害命,他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
“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张博钧一下慌了神,事情的发展非但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他成了被动的一方,他怎么会甘心,
“我是去了仰山村找杨文妮,我跟她二哥说好的,她二哥也同意让我们好好谈谈。你们去的时候也看到了,我当时都被打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会写字……”
“行了,你说再多废话也没用,有谁能给你作证?”老村长质问,“全仰山村的人都知道你和杨文妮早就退婚了,你跑到人家那里去纠缠,没给你定个流氓罪你就烧高香了。”
一句话就让张博钧哑口无言,谁能给他作证?
张家的人急忙七嘴八舌的开始劝他,不要和老村长顶嘴,老村长帮他担着事儿,都是为了他好。
现在听大家的意思是说他谋财害命,没有提到他耍流氓的行为。
难道他要去找杨文礼给他作证,说两人合起伙来骗了杨文妮过来,让他耍流氓?
不管承认谋财害命还是承认耍流氓,都是一样的罪刑。
“年轻人不可鲁莽冲动,意气用事。”老村长长叹一口气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手里可不止你一个把柄,你在植物油厂干的那些违反纪律的事儿,人家也都一清二楚。”
张博钧刷的一下脸白了,他做事隐秘,厂里都没人知道,高逸怎么会知道?
不对,一定是杨文妮调查过他。
去年杨文妮就说出一些关于他的事情,那些都是他刻意瞒着杨文妮的,比如田翠翠和葛文静。
田翠翠这人爱招摇过市,杨文妮会知道她很正常。
可他和葛文静谈对象的事,除了孙庆,村里没人知道,杨文妮又怎么会知道呢?难不成是孙庆告诉她的?
没错,肯定是孙庆出卖的他,孙庆为了追杨文妮,故意抹黑他。
问题后来他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