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少女一声落下,夜中的那些乌鸦都不再叫。
黑衣人那些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他从来不知道,从一个这么小的丫头身上,能散发出这种气势。
那感觉从他上次见到护国将军开始就没有过,写丫头却更甚。
江凉居高临下的样子让黑衣人呼吸都有些打颤,从江凉身上,他感受到了十分惊人的杀伐之气。
“你到底,是谁?”
嘶哑问出这么一句,黑衣人抿着嘴看着江凉,眉眼里的警惕竟然还掺杂几分认命。
听到他这么问,江凉慢慢蹲下,抓着那黑衣人的头发将他的脸被迫抬起来。
额头上的撕扯让黑衣人不得不直视江凉清冷的眼神,他咬紧牙关看着江凉,而头上的疼痛更甚。
没等他反应,江凉一把拽下了那黑衣人的面巾。
一张熟悉的脸露在江凉面前,透着这些月光,江凉的瞳孔逐渐睁大。
虽然已经过了十五年。
但是这副面孔,她还是依稀记得。
那张脸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刻板,满脸胡茬眼神偷着红血丝。
在十五年前,这人好歹也是一精神小伙子,怎么过了这么久,就大变样呢。
惊讶过后江凉嗤笑一声,她拍拍那人苍老的脸,微微眯起眸子
“李副将,李长春。”
“十五年前,你在与西域一争之时立下汗马功劳,后来被封了副将,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才对。”
“后来篡位灭国,你在那场战争中,偷了当时主帅的兵阵图交到了敌方手中。”
“我方军营一夜之中被攻破,而当时的主帅,在孤军杀敌三千余人后,死在了战场之上。”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说完,江凉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而她的笑容伴随她这些语言,却让李长海心中的恐惧无限被放大,那本来攥着匕首的手不断在发抖。
他的瞳孔涣散,看着眼前这方十几岁的丫头,舌头甚至都在打结。
当年的事情,明明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
当时大齐军队都已经被全灭,知道他这些龌龊事的也都死在了战场当中。
为什么,这个人会……
“你……”
他一瞬间不敢在问面前这个丫头到底是谁,颤抖的问一句
“你是人是鬼……”
江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现在悲惨的模样竟然有些感叹。
“你当时可能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临了。”
“你会是开国的大功臣,会被这千古留名。”
“但是,副将,你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个副将吗。”
满天月明星疏,那月亮更大,照的李长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可以叛国一次的人,就可以叛国第二次。”
“你靠着兵阵图留下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却不知道像你这种人,也没有人会再重用。”
“所以你落到了这种下场。”
“所以。”
江凉慢慢站起身,看着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的李长春
“你在十五年后,落到了我的手里。”
李长春豁然抬头,脸上血色尽褪。
留下青紫的嘴唇越颤抖越厉害。
从地底下有无数只青紫的鬼手,在这一刻攀爬上了李长春的脖颈上。
那些手慢慢收紧,让他呼吸不能,昂头看着那张平淡素雪的脸,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当年一起冲锋战场过的兄弟们的哀嚎声。
无数人的性命压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哭喊着。
仿佛被自己害死的那些人都从地府里爬出来了一样,慢慢收紧自己的手,他咬着牙看着江凉。
“你是……”
“是。”
江凉如实回答。
她低头直视李长春的眼睛
“我是江凉。”
“正是当年,跟你并肩作战时,你的主帅。”
“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些在地下的兄弟们,朝你索命的声音呢。”
李长春喉头一哽,面如死灰。
……
在将李长春拖入房间的时候,江凉朝着温以辞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里面灯火已经熄灭,没有一点生息。
江凉撇撇嘴,低声道
“切,装死吗?”
说完,头也不回拉着李长春进了屋。
遇到李长春完全是在意料之外。
当时她跟县令大人询问了村长那里的事情,很快就联想到,应该就是这两天,会有人去村长家里。
所以今天在替村长修栅栏的时候动了些手脚做了些机关。
而那栅栏之处,是最好的隐蔽地点,如果真的有人潜入,首当其冲会再栅栏方向等后。
江凉也算准了,如果有人因为她的机关和受伤,那肯定不会是轻伤。
一个会武功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拖着如此残破的伤口去人多的地方,他肯定会朝着那些人家的反方向去爬。
正是江凉的家。
而此人一定会因为受了重伤体力不济,所以,就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