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那道已经消失了的歌声又响起,这次是从《奇异恩典》的开头开始唱,“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
这是一首很奇怪的歌,不止奇怪于日向合理对它有莫名的熟悉感,以及莫名笃定歌声的主人一定是位长卷发女性,还因为它带着一种莫名的宽恕感。
对日向合理而言,它很有感染力。
不是指这个歌声很有感染力,而是听着这道歌声,日向合理就感受到了‘宽恕’的感染力,好像以前听过对方唱这首歌,也深刻地感受过对方努力传达过来的感染力,于是这次再听,哪怕对方的歌声很遥远模湖,他也立刻感受到了感染力。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半侧首看向那边,安静地听对方唱歌。
那道歌声也断断续续的传来。
日向合理想起毛利兰,想起对方小心翼翼从病床边探头看过来,露出可爱笑脸的样子。
他又侧首,和听不到歌声,但仍然在安静看着他的宫野明美对视了一眼。
空中飘着细雪,宫野明美的黑发上沾了许多白色的雪花,她穿着浅澹颜色的和服,有几缕碎发从耳边垂下。
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是一种不自觉展开的笑容。
宫野明美和毛利兰很像,她们的笑容都带着一些‘我正在毫不设防’的意味,在某些时候,这种居然没有一点防备的态度,会对危险分子起到奇效。
日向合理就是危险分子。
他的目光动了几下,突然道:“如果你……”
如果你死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日向合理的手里震动起来,他立刻闭嘴。
宫野明美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她弯着眼睛,在头侧冒出了一个浅澹的问号,“嗯?”
‘如果你死了,我会把胆敢伤害你的人都清理掉,不是清理掉一个人,而是把所有能追究到、不能追究到的人都清理掉。’
刚刚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日向合理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
这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一旦说出口,宫野明美就会意识到她对日向合理有多重要。
因为,日向合理清楚地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鼓励宫野明美健康成长,就是在伤害她。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她很重要就是了……
日向合理移开视线,他简短地道:“有电话。”
然后转身避开宫野明美笑着看过来的视线,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道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日向哥哥,你在米花町神社吗?”
是小孩子的声音,对方把声音压得只剩下了气音,就这么喷洒在电话上。
日向合理反应了一下,他移开手机看向屏幕,发现是串陌生的号码,又把手机移回耳边。
“……”他道,“我在米花町神社,怎么了,新一。”
对面是工藤新一。
“你真的在米花町神社?”工藤新一继续压低声音。
旁边,有另一道压得很低很低的气音加入,“居然真的在欸,日向哥哥现在在哪?我们在神社附近的咖啡厅。”
是毛利兰。
宫野明美还在笑着看过来,她明显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相信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停顿了一下,他又侧了侧身体,更加避开宫野明美的视线。
然后接受到了宫野志保的视线。
比起宫野明美那种温柔的注视,她的表情和眼神都要冷澹许多,视线也要锐利许多,现在正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很明显,她和宫野明美一样,发觉了日向合理刚刚突然开口又突然停止的话好像有些重要。
很多时候,莫名脱口而出的话是当事人一闪而过的心声。
日向合理:“……”
“我在河边,”他回复对面两位小朋友,又反问,“你们在米花町神社的柴犬咖啡厅?”
刚刚宫野志保提到过。
“是的,”毛利兰压低声音,“我们刚刚听到有警官在聊……说在神社附近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