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钥匙链上,上面是一串数字。
“这是帝都银行保险箱文件柜的钥匙,”死者夫人道,“用这把钥匙可以打开文件柜,里面放着银行保险箱的钥匙,这是你们父母交给我的。”
“她说,”她看向日向合理,“这个孩子有些天生体弱和遗传病,需要用到药物,所以保险箱里是药物。”
这个说法令宫野明美沉默了一下。
她都不需要转头看日向合理,也不需要观察日向合理的表情,更不需要接收[叮,npc‘日向合理’正在怀疑您的智商!]之类的信号、刺激自己大脑的高速运转和思考,就能轻松发现几个疑点:
一,为什么孩子有病,不把药给孩子,而是给其他关系生疏的同事?
二,十几年了,药还能用吗?
三,日向合理看起来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吗?
……
宫野明美默默把第三条划掉,她拿起那把钥匙,低声念了一遍,“帝都银行?”
旋即坐正,郑重地向死者夫人鞠躬,她道:“非常感谢您!”
“非常感谢您把真相告诉了我们,非常感谢您替我们保管了十几年的钥匙,非常感谢。”
死者夫人连忙探起上半身去扶她。
日向合理动了动被抓住的那只手腕,不动声色地把宫野明美撑起来。
“没什么感谢的,”死者夫人摇了摇头,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能在临死之前把东西物归原主,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死前叮嘱遗言的准备了,我先生去世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见这孩子。”
她露出疲惫的神色,再次示意了一下日向合理,“我今天才明白是为什么,幸好、幸好啊。”
宫野明美再次默默鞠躬,她紧紧地攥紧钥匙,张了张口。
还没说出来,死者夫人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温和道:“你们先去银行开保险箱吧,来这里已经算是心意了。”
她顿了顿,轻描澹写道:“我先生本来就不怎么爱守规矩,本来都不打算办葬礼的,他一定不希望你们煎熬地度过葬礼再去拿钥匙的。”
提到有关死者的话题,日向合理立刻移动视线去看死者夫人的表情。
死者夫人对他温和笑了一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们回大厅。”
“好的,”宫野明美拿出手机,又轻声询问,“请问能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她露出伤感的表情,点到即止道:“我父母把这么重要的事拜托给您,他们和您的关系一定很好,我想……”
我想多亲近亲近您,感觉亲近您、就好像亲近了父母一样。
死者夫人立刻意会了这个意思,她再次柔软地微笑起来,“当然可以,孩子。”
然后给宫野明美留下联系方式。
“非常感谢您。”宫野明美再次道。
迈步向外面走去的时候,她又扶住死者夫人,扬起视线和日向合理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我还记得任务。
日向合理也无所谓地点头,他慢慢地跟在后面,和他们一起走回葬礼。
他思考着两件事:‘死亡’和‘遗物’。
‘死亡’是件令人很迷茫的事,在此之前,日向合理觉得它很简单直白,死就是死掉了,直接gg了,只剩下活蹦乱跳的尸体,曾经的‘理智’再也不在了。
哪怕脑子还是同一个,但‘理智’就是不再了,尸体是另一个存在,是母庸置疑的敌人,干脆利落地干掉就好,没什么值得疑惑的。
他也知道一些常识,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悲伤,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感觉到这种悲伤。
但是,但是死者夫人提到死者的时候,有悲伤,却也有笑容,为什么?
大部分情况下,她提到死者的时候,表情会不自觉低落下去,说明她确实‘爱’死者,可有些时候,她的表情愉悦起来。
难道,她对死者是爱恨交加的吗?
日向合理若有所思地扫过死者夫人脸上的笑容,他又侧首扫了一眼葬礼大厅。
大厅已经安静下来了,周围的人又默默沉默下来,没有一个人露出笑容,表情都格外低沉肃穆,虽然大多都带着一些虚假,可肃穆是真的。
日向合理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能让这么多人伤心,死者一定是一位令人尊重的人。
如此想着,他向旁边看去。
在他走回大厅的一瞬间,站在侧面的安室透立刻靠近了过来,他收回打量在微笑交谈的死者夫人和宫野明美,又去打量日向合理的表情。
是有些……低落的表情?
安室透惊诧地顺着日向合理看向葬礼,他试图换位思考,想对方在这个时候会想什么,于是立刻用有些嘲弄的语气冷冷道:“很讽刺吧?”
日向合理看向他。
他冷笑着道:“明明根本不熟,却都不约而同地装出这幅伤心的样子,真是一群……”
他注意到日向合理把所有细微表情都收敛起来了,但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着他的话。
很好!获得注视了!说明立场和看法选对了!
……其实也不算选,黑色人物看事情都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