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如果与九玄剑门离心,这对于九玄剑门来说可不是好事。
可韩牧野如果依然秉持剑阁传承之道,那他就没办法为自己活。
不为自己活,就违背了他所说的大道之言。
这一刻,所有人等待韩牧野抉择。
沉默片刻,韩牧野轻笑一声:“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问,我辈剑修,为何握剑?”
为何握剑?
为修行,为逍遥,为拥有护道之能,为手中剑能斩开天地?
修行,不就是修行。
或许当年想过为何要握剑,现在,早不记得了。
韩牧野这一问,竟是没人开口回答。
转头看四周,韩牧野摇摇头,目光投向江面,轻声道:“说个我从典籍上看到的中州故事吧。”
“你们知道,中州以儒道治天下,有皇朝律法,万民皆受约束。”
韩牧野的声音不大,但江心岛上都是精英,神念投来,都能听见。
云头上早不必说。
至于江岸上,有些修为高深的,也笑呵呵将韩牧野的话复述,还小声介绍中州如何情况。
“律法有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中州百姓都遵律法而行。”
“这律法能护住那些安分守法之人,也能约束心生恶意之人。”
韩牧野声音不疾不徐。
中州律法。
这位韩谪仙是想在西疆推行中州律法?
往后若是九玄剑门有问鼎之机,就要以家天下而治理西疆?
不少人皱眉。
此等约束,修行者可不愿受。
云头上,不少人转头看向拓跋成。
“我所说故事,发生在一位儒生身上。”
“这位儒生少年便天赋过人,家族之中极为看好,又娶大户嫡女为妻,可谓少年得志。”
少年得志。
今日这江心岛上,无数人都是少年得志。
百岁前成宗门精英,争夺九派之位,谁不得志?
“可是有一日,这儒生的妻子哭着来说,城中一位恶少觊觎她美色,欲行不轨。”
韩牧野面色不变,目光扫过四周,淡淡道:“此等事情若是放在诸位身上,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杀。”抱着大剑的林深冷声开口。
“自然是拔剑。”另一边,有人高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道:“中州律法森严,却不是拔剑就成。”
“律法需要讲求证据。”
“儒生与其妻子求告县衙,县衙回复,所谓觊觎,并未成事实,县衙只能申斥那恶少几句。”
“儒生又求到家族,家族看重他,可此事又能拿那恶少怎样呢?”
“恶少赔礼道歉,长笑而去。”
“三月之后一日,儒生与妻子同游时候,恶少携家奴劫道,当其面玷污爱妻,然后断其双手十指,使其不能书,斩其舌使其不能言,剜其目,使其难辨西东。”
韩牧野话语说完,静静看着前方江面。
“此等恶人,早该诛之!”有人高喝出声,咬牙瞪目。
“中州狗屁律法,纵人为恶。”有人咬着牙,握紧手中长剑。
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虽没有开口,却也是眉头紧皱。
“韩师兄,这儒生与其妻子后来如何?”鲁高转头看向韩牧野。
所有人看向韩牧野。
“后来?”韩牧野淡淡道:“后来儒生一朝顿悟,成儒道秀才境,以浩然气凝字为状,县衙县令出面,严惩那恶少,监禁十载,流放万里。”
“这都不杀?”鲁高一愣,高呼出声。
“杀?”韩牧野摇摇头:“虽然受辱的儒生妻子悬梁自尽,可这是自尽,生死与恶少无关。”
“恶少做了恶事,却没有杀人性命,杀人偿命,他未杀人,为何要偿命?”
韩牧野话说完,周围人都是双目圆瞪。
“此等恶人不杀,狗屁的律法。”
“若是我,有人敢多看我道侣一眼,我便杀了他。”
“我若在中州,早拔剑杀人。”
一时间,江心岛上,江岸两边,一片嘈杂。
韩牧野静静听着,不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那问话的火灵道宗弟子皱眉躬身道:“韩谪仙,这故事与你说的为自己修行,有什么关系?”
韩牧野点点头,看着那青年,淡淡道:“此事若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
那青年毫不犹豫,高声道:“我自当拔剑杀人。”
韩牧野长笑一声:“我辈修行,可不就为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一时间,无数人手紧紧握住剑柄。
“天下善恶本无定性,我辈修剑不为杀人,乃是为剑在手,有拔剑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