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堂也来了两个婆子,看到雾知夏,两手往小腹前一搭,高昂着头,眼睛长在额头上俯视雾知夏,“大姑娘,老太太发了话,大姑娘平日里最重规矩,这次犯了家规,就自觉地去祠堂领罚吧!”
“我犯了什么家规?”雾知夏嗤笑一声,“我和熙哥儿之所以留宿未归,乃是有皇命在身。且昨晚,四叔不是赶过去了吗?有长辈在侧,我又是在自家庄子,敢问,怎么就给雾家的门楣抹黑了?倒是老太太,今日不让我进门,就不知宫里知道了,会如何说话?”
雾知夏说完,就催着夏氏,“母亲,我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走,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曲承裕留了个心眼,让人好生打听了一番雾家的事,方才出城。东厂办事,自然没有说半夜进出城门的话,一行人很顺利地出了城,跑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雾知夏的庄子上。
苏鄢一大堆公务在身,醒过来后,就一直在处理事情,可把韦世普这个太医给急坏了,劝阻的话说了一箩筐,最后不得不把雾知夏搬出来,说明日一早就去请雾知夏来给他探脉,他身家性命都挂在苏鄢的身上云云,苏鄢这才收敛了一点。
但听说曲承裕回来了,又忙让人进来。
曲承裕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心疼人,直言把雾家老太太不让雾知夏进门的事说了,又啧啧两声,“这没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也难怪雾家大姑娘好好的闺秀不做,学治病救人,约莫着是怕被自己祖母一碗毒药药死了,才会学着辩药,一不小心就在这条道上走远了。”
苏鄢靠在大迎枕上,沉吟不语,只一双乌黑的眼睛里,眸色如水,似乎冰冻着千年寒冰,却也叫人察觉不出分毫,良久才温声说道,“安排一下,本座明日一早就要回京!”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如黑曜石般的光芒被切断,如画的一张脸隐在黑暗中,如潜伏在暗处的妖魅,带着无尽的诱惑又危险无比。
苏鄢回京的事,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
早朝过后,几个天子近臣陪着皇帝在冬暖阁里说话,这次遇刺,锦衣卫虽然当场抓住了两个人,但还没等审讯,就咬破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毒发身亡了。
夏帝震怒不已,听说苏鄢要回来,他松了一口气,吩咐道,“传朕的话,让阿鄢把身体养好一点再来见朕。”
苏鄢进宫面圣,是在次日,虽然身体还很虚,但雾知夏的药的确不错,他除了脸色差了点,其他的还好。
皇帝看到他就很高兴,细细地瞅了他几眼,“阿鄢,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什么事这么急,让你非要进宫?”
苏鄢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一碗玉春茶递到了皇帝的手边,他垂着眼帘,一张脸依旧妖冶迷人,“皇上,行刺的事,臣已经查清楚了,是高昌人干的,只不过,恐怕背后还有人,暂时,臣还没有眉目。”
锦衣卫查了两天了,也还没有眉目呢!
“阿鄢,还是你厉害!”皇帝端起茶喝了一口,清冽的茶香瞬间安抚了皇帝急躁的心,“这么说,是捉到凶手了?”
“是,皇上。”苏鄢顺手整理榻几上的奏折,将一份永昌伯府请立的奏折压在了最下面,一面道,“请皇上再宽允臣两三日时间。”
“不急,你不要急着办事,先把身体养好。”皇帝看着苏鄢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只是,朕赏你什么好?”
苏鄢的动作稍缓,微微一笑,“皇上,臣什么都不缺,一身荣辱都系于皇上,为皇上效命原本是该份该当的事。臣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于臣,皇恩浩荡。”
闻言,皇帝龙心大悦,脸上的笑容更盛,“说起来,这次幸好遇到了雾大姑娘,朕倒是没想到雾耀养了个好孙女。阿鄢,你说,朕赏点什么给雾大姑娘才好?”
“皇上,臣也不知道盖赏雾大姑娘什么才好,这两天也一直在想,也没想出个好的来。”
是啊,雾大姑娘出身高贵,一个姑娘家,钱财于她没有用处,这还真是为难。
苏鄢想了想,道,“皇上,谢大姑娘乃女子,即便赏赐,也应当是由皇后娘娘出面妥当。”
也是,皇后乃后宫之主,女子知道女子的心思。
皇帝觉得这主意不错,正要起身去后宫,看到苏鄢推到手边的奏折,习惯性地问道,“可有什么要事?”
苏鄢这两天没有在边上伺候,皇帝案桌上堆了好些奏章,他看着就烦了。但军国大事,除了苏鄢,他谁都信不过,原本打算慢慢看,苏鄢一来,三两下,便帮他分门别类地处理好,送到手边来的,自然是一些紧要的。
苏鄢虽然在养病,但天下事没有逃脱他耳边的,单看奏折的条款,便知道里头的人禀的都是些什么事,更何况方才他把挑出来的几个,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
苏鄢捡重要的说了说,比如御史弹劾义武侯之子洪言珵擅骑御马,兵部侍郎上奏设火器营……
说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条分缕析,皇帝很快就对一团糟的朝政做到了心中有数,苏鄢方才略歇,从最底下抽出了一封奏折,恭敬地双手呈给皇帝,“皇上,这次遇袭讯查一事,请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