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知夏堪堪能跟上,饶是如此,走到南书房的时候,她的小腿也疼得一抽一抽,好在只比萧和晚了约莫半盏茶功夫。
皇上刚刚到,正坐在椅子上,端了一盏茶在喝。
“你怎么来了?”看到萧勋,皇帝感到惊讶,特别是看到雾知夏的时候,他都忘了手里还端着一杯茶了,一拂袖,差点把茶泼了。
“侄儿参见皇伯父!”萧勋行礼,朝身后也跟着行礼的雾知夏看了一眼,对皇帝道,“皇伯父,侄儿在御花园遇到了雾大姑娘,约她手谈一局。”
这边,皇子们战战兢兢,一个个躬身立在皇帝跟前,另一边,萧勋与雾知夏坐在南窗下的矮几旁。
矮几上,小太监快手快脚地摆了一个榧木棋盘,白瑶玄玉做的棋子,猜子之后,雾知夏执白。
萧勋漫不经心地在东五南九置一子,挑眉朝皇帝那边看去,此时,大皇子正在背,“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
一段背完,皇帝问道,“作何解?”
大皇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解,“圣人所说的齐其家的缘由是能够修,修,修其身,世人难免对喜爱的人有所偏见,对不喜欢的人有……”
大皇子萧源好武,不爱文,从不掩饰,满朝皆知。
夏帝不到四十岁,头戴二龙戏珠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四团龙袍,腰束玉带,应当是刚刚下朝赶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秦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如雨,浑身如同筛子一般打颤,求饶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寿是夏帝于夏历六年为皇子们选的经书师父,先帝时,建元三年状元,当年二十岁中状元,曾轰动一时,乃博学多才之士,道德高尚、品格端庄、名声显赫。
雾知夏两根纤细的嫩白手指捏着一枚白子,手比子白,她看了萧勋一眼,在西三北二处落了一子。
萧勋看都没看,随手捻起一子随便落了一处,再次漫不经心地看向皇帝。
四位年长皇子都跪下来了,皇帝怒声道,“老四,你来背!”
萧和心头一喜,他这个大哥啊占了个长子的位置,又是贵妃所出,以为皇后无出,他就是最尊贵的皇子了吗?
萧和连忙站起身,滔滔不绝地背起来,声调抑扬顿挫,头摇来晃去,颇有几分圣人的风范,之后,不待皇帝考校,便言之有理地将释义答出来。
皇帝边听,边点头,看得出,非常满意。
总算有个儿子能够为他争口气了。
萧和松了一口气,“‘所谓‘辟’……’”
就在这时,他鼻端钻进了一缕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奇臭无比,顿时他心慌不已,难道说今日一早更衣之后,他没有擦拭干净?
皇帝等人离萧和近,也闻到了,甚至,大皇子等人闻得格外明显,只不过,刚才皇帝发火了,他们都不敢吱声,只一味地忍着。
三皇子有些受不了,他离萧和最近,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萧和的屁股,令他有种他在闻萧和屁屁的感觉,忍无可忍,脱口而出,“四弟,你早起拉屎后没擦屁屁吗?怎么这么臭?”
三皇子因性格耿直,最得皇上喜欢,说话毫不加掩饰,甚至都忘了,南书房还有个女子在。
萧和浑身都在冒汗,臭味越来越重了,他惶惶不安,看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儿臣君前失仪,请父皇责罚!”
此时,他回过味来了,就算屁股没有擦干净,怎么半天都闻不到味道,非得这个时候,这臭味就越来越浓烈了呢?
萧和微微偏头朝大皇子看去,除了大皇子,他不作他想,一定是大皇子刚才没有背出书,而自己背得流利极了,眼看父皇对自己满意不已,大皇子嫉妒生恨,才会不顾君前,对自己动手。
他胆子也太大了。
“父皇,儿臣,儿臣以为,有人要害儿臣!”萧和满脸都是冷汗,太丢人了,他一定要将大皇子碎尸万段!
太监们手脚利索地赶紧把窗户都打开了,风将屋子里的臭味吹散了一些,但气味依然难闻。
萧勋捻起一粒黑子,前前后后落了快二十枚子了,他似乎这时候才得空,看了一眼棋盘,“咦”了一声,吃惊地看向雾知夏,眼中总算有了一抹慎重。
萧勋落下黑子,他困顿的局面稍解后,但随着雾知夏紧跟着落下白子,萧勋再次失去了半壁江山。
而此时,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盏茶朝着萧和当头倒下,二话不说,捏着鼻子就冲出了南书房,站在廊檐下,不停地喘着粗气。
陷害?这个逆子,当他是个瞎的吗?谁会在御前陷害他?他分明是想栽赃陷害同胞兄弟,小小年纪,这等居心!
雾知夏和萧勋二人坐在窗边,北面的隔扇全部都被太监们打开了,西北风吹来,将屋子里的臭味稍微吹散了一点。
谁也没想到,剧情会如此急转而下,皇子们和秦寿连忙跟了出去,再次跪在廊檐下。
只有萧和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双手紧握成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