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恒微笑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用知道,心里才不会有负担。”但他却怎么能料到,千里之外,若雨正在聆听他的过去。
璞真续道:“清远依老衲之言,每日鸡鸣之时就和僧众一齐挑水,他内功稍有根柢,骨头又硬,虽不曾在寺中磨练,每日挑一石水上山也自撑得下来;山上担粪浇菜之时也是认真谨慎,丝毫不以为苦,老衲于他人品日益喜欢,时常抽空与他谈话。清远屡趁此缘向老衲询问佛学与待人处事之道,个性日趋成熟稳重,亦体贴地帮老衲分了不少烦务。然而一个月后的一日,他竟未准时下山担水。老衲知他律己甚严,只道他是见了寺中他事前去帮手,也不在意,却不料徒弟清悟竟报他仍昏睡未醒。老衲本不欲信,前去一看,却亲眼见他倒头大睡,不解之余,也只有把他叫醒,令执法僧处以十鞭。”若雨心中暗奇:“杨叔叔竟然会睡过头?其中定有缘由。”
璞真续道:“清远一醒之后,于自己误了时辰也是十分自责,甘心领罚,却不料三鞭过后,老衲徒弟清苦急至老衲面前替他求情,老衲这才知道清远仍然不肯放过自己。
“清苦曾因误伤一人,亦被惩戒挑水,就在清远入宫半个月后的一日,清苦在上山过程中不慎跌伤了腿。清远在旁见了,便放下担子,把清苦背上山去,令他好好修养,又下山一次将二石水负了上来。清远为了不让清苦被责罚,也不向老衲禀告。后来清苦仍然日日按时下山挑水,只是清远要他养伤,总替他担了上来,只在将近寺门才将担子交给清苦。清苦前几日都会推辞,却辩不过清远,后来也就习以为常,在他身旁陪伴养伤。
“二石水足足有五百斤重,清远偶一为之也就罢了,一连十余次都是如此,终于过于疲惫,没能按时醒来。清苦说出之后,老衲便以内力助清远复原,同时命他练起内功,要他切不可再如此。”
若雨道:“杨叔叔定是不会听话的了。”璞真微微一笑,道:“是啊。清远道:“师父,第一日我挑一石水的时候,觉得十分辛苦,彷彿全身骨头都要散开一般,于是我在心中诚心悔过,一路上都在忏悔。当晚,我自叹功力不足,自行修练内功,过得十日,我已经有闲情东看西看,能和同门说话,能记山上路径,能想很多其它事情,一直到替清苦师哥多担一石水上山,我才记起了第一天的心情,于是我暗暗对自己要求,往后每天都要挑二石水上去,同时不可再练内功增长内力。恰巧师哥受伤,我便藉此惩戒自己。所以请师父让我继续担二石水上去。”老衲道:“老衲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可自损身子悔过。只要心有专注,静心诚意,一石与十石无异。”清远大悟,道:“谨遵师父教诲。””
文之隐听见负担二字,忙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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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师,这次我来找你,有一件正事要办,足赤宫之事一会再说不迟。”杨少恒道:“不会是……回信罢。”文之隐道:“正是。”心中暗道:“大师和岳母都是极其聪明之人,虽未谋面,许多事已是心照不宣。”便从怀中取出柳如雪手书,递给杨少恒。
杨少恒接过,将书简压在茶杯之下,道:“你还有甚么话要传的么?”文之隐微一思索,点了点头,道:“她说,曾有“伤”你之心,她很抱歉。”他不确定柳如雪要表达的究竟是“伤”还是“杀”,故意发音在二者之间。
杨少恒嘴角一扬,道:“她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原谅我了。这信我晚点再看,你说说足赤宫之事罢。”文之隐叹道:“此事虽只一日之长,却像打了十天一样,有些时候我昏过去了,是雨儿妹后来告诉我的。”杨少恒道:“但说无妨。”
璞真续道:“然而清远虽明老衲之意,却因生性活泼,往往仍在山路及挑粪之时分心,后来他与老衲讨论,决定一日日加重担子,同时每晚习练内功,以免身体无法负荷。老衲想他生性难移,于是允可。
“一年后,清远已能独担四石水上山。老衲内功深厚,体力却非壮年,见他担了四石水如履平地,亦是自叹不如。又想他内功根柢如此之佳,却不学我少林武功,实在可惜,于是决意授他“罗汉拳”。初时,清远以入寺纯心忏悔为由拒绝老衲,依然将练武时间拿去挑粪种菜,但他日日见众同门习练少林武功,自己却一项不会,终于在老衲第三次询问之时答允。”若雨心道:“原来杨叔叔的学武自此而始。”
璞真道:“清远青年出家,思想见识远较众同门灵活,半月已得大要,却花二年时间精进此路功夫。这罗汉拳乃我少林入门功夫,资质寻常的弟子最多花上半年时间熟悉,也该学第二路功夫“韦陀掌”,清远一不贪多,二来见识到这路罗汉拳中以简御繁的深意,钻研许久仍不时提出新问,老衲当年只当这拳法是扎基功夫,从不曾深入钻研,到第二年下,他的每个问题都必须让老衲与师兄弟讨论方能解答。甚至在他的发问下,老衲与师兄弟也对少林功夫有了更深一层见解。”
若雨一听,不由得大是神往,道:“他真的这么厉害?”璞真道:“至少依老衲眼见,确是如此。二年后,他的内功已练至能独担十石水上山,同时又向老衲问了“韦陀掌”学习。却没想到,老衲只试演一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