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草的名字,便叫做远行客,除却它的味道可以散发极远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当年那女子的师父,同他的两个师弟偶然间发现了这种药草,玩笑似的起了名字,后来也没再种过,中原里更难得见。可偏偏在这座山里,竟见到了这幺多。
远行客之间,立着个一身缁衣的独臂人,一头乌发在风中飞舞不定。他分明已听到了那女子的脚步声,却并未转身,只见得他的侧面,看轮廓颇为精致。
那女子在远行客之外停了下来,冷冷道:“褚辰砂。”
褚辰砂负着手,微微的笑,“哦,新掌门来了。”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竟能找到这里,倒也有点本事。”
那女子正是泊空青,她看向褚辰砂,目光全无回避,“宋师叔是葬在这一带吧?”
褚辰砂眼神一动,神情骤变。
“当初师父先发现了这种药草的用途,你研究出了种植的办法,宋师叔当时不在,回来的时候,便为这药草起了名字。这座山上先前并没有远行客,是你最近种下的罢。”
褚辰砂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带了些悠远之意,“是啊。”他看向泊空青,“你这新掌门有些意思,是和长生堡的那个小总管联了手幺?”
泊空青没想他这般快便看了出来,纵然她深恨此人,也不由赞一声对方实是心思机敏,原来她能找到这里,确是林皆醉的缘故。
这世间得知宋玉在褚辰砂心中何等重要的,现下大概也只有小总管一人。当日里回到长生堡后,林皆醉虽不好问胡三绝,但他是长生堡小总管,自然轻易查出了宋玉所葬之地。
宋玉是五名结义兄弟中最早过世之人,当年他在一场江湖仇杀之中受了重伤,临终前见离已最近之处恰有一座山,便对其余几名兄弟言道,要将自己葬在山顶,死后灵魂登高望远,也还方便。
岳鸣几人皆是悲痛难当,终是遵循了宋玉的说法。又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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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关之人素不重尸身,因此宋玉乃是火化,骨灰洒在山顶之上。也正因如此,后来连柳然都葬在了琉璃山,宋玉却一直留在了这里。
林皆醉得知褚辰砂到了附近之后,立即便想到,他多半是为了宋玉而来。他与泊空青计议一番,果然后者便在此地找到了褚辰砂。
褚辰砂见泊空青不答他的话,也不介意,只拈起了一片远行客,叹道:“往昔师兄弟三人,现下只剩下我一个啦。”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话一出口,泊空青实抑制不住心中悲愤,“我师父是如何走的?”
褚辰砂看她一眼,微笑着掷下那片草叶,“他原本也抓住了我,可惜啊……”他一双眸子里全是冷淡的讥诮笑意,紧紧盯着泊空青。那双眼如若两个漩涡一般,一时间竟有深不可测的意味,令人一看之下,便再难解脱。
空气中,草药香气不知何时浓厚起来。
“你师父死了,你很伤心是不是?”褚辰砂缓缓道。
泊空青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是啊。你本是孤儿,你师父从山上捡到你,把你带大,说是师父,更似父亲。他又不吝惜本领,倾囊相授,把玉龙关也传给了你。这样好的师父竟死了,你何等的伤心难过,怎么还能活在这世上呢?你说是不是?”
当他说到“是不是”三字之时,泊空青又点了点头。
褚辰砂道:“依我看,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泊空青问道:“死?”
褚辰砂笑道:“正是,你活着也不过是生不如死,若死了,黄泉地府还能见你师父一面,否则你活在这世上,可就永远见不到你师父啦。”
泊空青想了一想,道:“你说的是。”
褚辰砂作个手势,微笑道:“那你便死了吧。”
泊空青便探手入怀,取出一柄小小短刀,慢慢刺向咽喉,褚辰砂唇边含着微笑,注视着泊空青的动作,可就在那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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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即将触至肌肤的时候,泊空青的手忽然一动,那柄短刀霎时转了方向,朝着褚辰砂的胸前直飞过去。
褚辰砂万没想到有此一变,那短刀速度奇快,他又断了一臂,反击不易,仓促间向旁一闪,短刀刺穿了他断臂处的衣袖,更在他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褚辰砂面色骤变,这道伤口自然无足轻重,但他们这样人,暗器上焉有不淬毒的?且泊空青为这一刀筹划良久,上面足淬了七八种毒药,过半皆是致命之物,褚辰砂心思电转,伸手便要取解药服下,泊空青怎能容他,抬手处一道七色药粉弹出,褚辰砂哼了一声,反手也洒出一蓬白色烟雾,二者一碰,两两抵消。然而泊空青那道七色药粉里却还杂着五六根银针,药粉一散,针尖锋芒毕现。褚辰砂却早料到会有此一击,一根银针也打了出去,竟将泊空青那五六根银针一并击落。
二人你来我往,连过了七八招。他两人皆是玉龙关出身,武功毒术,同出一源。一个是玉龙关中百年一见的天才人物,一个是年轻一代中最为出色的新任掌门。论到毒术,实是褚辰砂胜了一筹,但一来他断了一臂,多了许多限制;二来,泊空青也并不求能在真正击败他,她所要的,只不过是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