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充血,双拳紧攥沉默了许久,从牙根中挤出一句话:“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如今已经容不得你犹豫了。”老英国公面容冷硬,指尖慢悠悠的敲着桌面,说道:“皇帝待国公府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
“齐王一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们私底下瞒着我做这种事就算了,还不把尾巴清干净!”
英国公脸色惨白,“齐王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而且对国公府也有益处,所以我才让岑儿相助。没想到那太子如此狡猾,竟然以去行宫休养为由,借机调查青州一事。容儿和岑儿没有防备,所以——”
“现在找借口又有什么用。”
老英国公靠坐在椅子上,眼神阴冷,“那些人和东西,都藏好了吗?”
英国公轻吁一口气,“父亲放心,全都安排好了。”
老英国公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道:“我刚才说的,你仔细考虑清楚。如何选择你心里应该也有数。絮儿再怎么重要,比不得齐王。而且絮儿现在为了齐王之事四处奔波,可见是救儿心切,这法子她未必不愿意。”
父亲冷血的话让英国公直咽口水,出门时身上还是冰凉的。
他提步朝东院的厢房走去,一路上思考了许多。
快到院前的时候,昏暗的廊下站着一人,似乎是看见了他,那人提步走了上来。
近前,英国公见是儿子蒋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蒋岑眼下青黑,一看便是数日没有睡好觉,行完礼后,他轻声说:“青州之事没完之前,儿子不敢松懈。”
英国公道:“人不是都安顿好了吗?不要过于紧张,反倒将可疑的把柄给了别人。”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儿子心里始终觉得不安。”蒋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从他这状态就看得出,这件事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英国公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再看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觉得十分碍眼。
若不是因为他当时非要跟着齐王掺和一脚,甚至安排了国公府的那群人也过去帮忙,他现在何至于如此被动。
只是英国公知道,现在不是责怪蒋岑的时候,只有同心协力,才可能帮国公府度过这一关。
英国公缓了口气,说:“你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所有的收尾工作都做好,该摘的摘干净,该除掉的人也给我除掉,别留下隐患!”
蒋岑知道,因为这次的事父亲对他失望许多,他急着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抱拳说道:
“父亲放心,该处理的儿子全都处理好了!咱们的人暴露的并不多,就算太子再如何有能耐,也不可能发现。”
“但愿。”英国公板着脸,提步走进了院子。
正房内还点着灯,丫鬟站在门口,满脸担忧的说:“大人,夫人还在念经,奴婢怎么劝都不肯睡,已经好几天了。”
英国公揉了揉山根,走进屋在床边坐下,埋头思考片刻,说:“告诉她,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回来歇息。”
丫鬟应了声是,匆匆出去办了。
不一会儿,国公夫人被搀进屋,丫鬟给她倒完水就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国公夫人面上不施粉黛,苍白的脸孔和皱纹泪痕看的清清楚楚,已经憔悴的完全不像是官家夫人了。
她没心思喝茶,看着英国公问:“夫君,容儿和絮儿怎么样了?”
英国公并未隐瞒,将方才跟老父亲的对话全部告诉了她。
国公夫人呆怔了好一会儿,眼泪像决堤一样,马上就又染湿了一个绢帕。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夫君!你一定要救絮儿啊!那是咱们唯一的女儿,怎么能就这么……”
“父亲的意思是,当今对王爷的处置无非两种,一个是处死,一个是被贬。但无论哪种,殿下都将会被厌弃。虽然如今翻盘几乎是不可能,但若是絮儿肯担下这个指使之责,并主动自戕保一保容儿,还能挽回一些声望,容儿保住命的可能也大一些。”
国公夫人浑身发抖,她本来就对蒋絮和傅容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之前孙儿突然获罪,就已经是一次晴天霹雳了,没想到孙儿保不住,如今连女儿都保不住了!
国公夫人哭的几乎断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夫君,之前不是还好好的,絮儿还是贵妃,现在就、就要……夫君,你救救絮儿吧,絮儿不是一定要死的。皇上就算是仁君,也是人父啊,他不可能狠心杀容儿的夫君。”
若非万不得已,英国公也不想牺牲女儿。
他叹息了一声,说:“不止是为了救容儿。岑儿曾派了那些人去暗中帮助容儿。皇上近几年本就对国公府有疑心,容儿闹出这件事,皇上难保不会彻查咱们。若是那件事被查出来,横竖是个死。若是絮儿……也好帮我们转移视线,起码能赢得一线喘息。”
国公夫人呆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要沦落到,靠女儿去死转移视线,才能让她们全家活下来。
国公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英国公吓了一跳,忙喊府医来看。
这一晚上国公府内热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