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野本来根本没对戌十一给的药丸抱什么希望,他安静的将谢听澜的披风披在身上,靠在车壁等待着下一次痛苦的到来。
但等他再醒来时,马车外的艳阳已经西落,耀眼的晚霞将整个山头都染成了橙色。
傅平野被夕阳刺了一下眼睛,轻啧了一声放下帷裳,揉了揉山根。
等之前的记忆随着困意的逝去慢慢浮现,傅平野猛地睁开双眼——
自己竟然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发病??
他坐了起来,眉头紧锁,指尖捏着谢听澜的披风缓缓缩紧。
傅平野今早离开驿站的时候,是穿了伪装的,虽然到了马车上就卸下了,可他身上还是盖着谢听澜的披风。
傅平野本来就没有服用神药,在还触碰了禁忌的情况下,竟然一个下午都平安的度过了。
难不成那个府医的药真的有用?
傅平野下意识的看向还睡着的谢听澜,抬手撩开车帘,轻声问:“到哪里了?”
“翻过这座山,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进青州属地了,应该能在城门下钥之前进城。”车夫说道。
靠在另一边的府医一个诶呦坐了起来,“小伙子醒了啊,你是怎么做护卫的,保护小姐还能自己睡着……哎罢了罢了,你病了也是情有可原,怎么样,我的药对你的病症可还有用吗?”
傅平野的目光冷冽,带着审视直勾勾的看着戌十一,说道:“很有用,这一个下午我身上的红疹都没有复发。”
戌十一得到讯息,默默记下来时间,点点头说:“那就好。等会儿我再给你开点药,你再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
“敢问先生给我开的都是什么药?小姐只雇了我这一程,可我身上的病时常复发,先生告知后我还能自己找人去配。”
傅平野假笑说。
戌十一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摆摆手说:“想要药方等到了青州府我开给你。还有,你要是身体好了,就赶紧从车里出来。”
戌十一一脸不赞许的看着他,“小姐心肠好,谅在你身子不适,许你在车内照料。这一路上没有旁人也就算了,马上就要到青州了,让旁人看见,保不齐会给小姐惹什么麻烦。”
车夫捏着缰绳的手微微缩紧了,余光看着戌十一隐隐带着不悦。
眼前这个普通的中年大夫,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们主子讲话。
若不是主子还要隐藏身份,他现在早就是一具没舌头的尸体了。
傅平野也有些不爽,但他现在更想确定的是,戌十一给他的那颗药,究竟能代替神药多久。
如果真能一直遏制他身上的红疹不复发,那这次青州行他就可以一直伪装暗卫跟在谢听澜身边了。
“好。”车帘撂下。
暗卫呼吸一促,没想到太子爷竟然是如此平静的态度。
戌十一把毯子和手炉都收拾好,对车夫道:“等会让他下来,你把我也放下来吧。这车座前真是太累了,我这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暗卫没发现戌十一的不对劲,只觉得他胆子大,瞥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马车内,傅平野迅速换上伪装,十分自然的将谢听澜的披风叠好,放进了他自己的包袱里。
然后悄声让车夫停车下去,等府医回了他自己的马车上,才从随行的暗卫手里牵来他的马,跟上了谢听澜的马车。
谢听澜一直睡到马车驶进青州城,若不是因为进入青州要查验身份,她恐怕还不会醒。
谢听澜睡眼惺忪的翻出代表身份的令牌,城门的守卫看过后,当即放了行。
马车顺利进入城门,谢听澜也彻底清醒了,她打了个哈切,环视车内,惊觉傅平野竟然不在。
谢听澜一撩车帘,果不其然,伪装完毕的太子殿下驾着马,正巧就走在这一边。
街道上人来人往,房檐下成排的灯笼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人来人往,热闹根本不输京城。
看来圈地案并未波及到青州主城,谢听澜收回视线,看向傅平野,轻声问道:“你怎么下去了?怎么不叫醒我……”
谢听澜看傅平野状态似乎很不错,眨巴了几下眼睛,心说难不成傅平野实在忍不住,把剩下那一粒神药吃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估计昨天晚上难受了一夜,所以今早才会那么憔悴,都到那个份上了,还不吃药遏制么。
难不成是怕剩下的药到的不及时?
谢听澜无从知晓,傅平野回答道:“看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马上就到青州府了,饿不饿?马车上有吃的,你垫一垫。”
谢听澜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桌上多出来一个四层红木雕花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