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心里一咯噔,正想要拦,跟着纪氏来的那个嬷嬷已经泥鳅似的离开了院子。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哭喊着:“快来人啊!我家夫人晕倒了!老爷!夫人晕倒了!”
谢府拢共就那么大一点地儿,加上谁都知道今日大房那个外室进门了,都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一下就闹了个人尽皆知。
谢泊明在书房没写几个字,管家就领着纪氏身边的嬷嬷来了,说纪氏在房中被兜头浇了一盅热茶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
谢泊明当即撂下笔,快步赶到饮绿轩。
卫氏还没说话,就被谢泊明甩了一个巴掌,“你是怎么当家的!滚烫的茶是你能喝进嘴里怎么!你为什么要让她捧着!”
一边的谢姝卉被吓的一激灵,忍不住攥住了手,垂下的眼珠紧张的乱转。
卫氏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动作迟缓的转过被打偏的头,盯着谢泊明暴怒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因为一个贱婢打我?”
谢泊明被她这么一看,被怒火冲昏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打她的那只手,指尖蜷缩了一下,隐隐有些后悔。
卫氏面容抽搐,渐渐冒出了狠劲,“什么叫我让她端热茶?她是新进府的通房丫头,就是该给我正室夫人敬茶!我哪里知道她这么不中用,一盏茶也端不稳。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打翻了茶盏!烫我的手!”
卫氏的手还没有包扎,她数年养尊处优身子娇贵,不过几滴热水,将手背烫红了一大片,看着真有些许吓人。
谢泊明心虚的咽了口口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就不能让人备一盏温茶,那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纪氏和、和你也不会受伤了!对了,府医呢?”
隔扇后头的府医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见礼:“老爷。”
“纪氏的伤势如何?”
“草民已经替纪姑娘处理了伤势,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要日日涂抹烫伤膏,等结了疤脱落就好了。”
谢泊明不想面对卫氏,越过她走进了里间,来到床榻边上。
谢络瑶站起身,从谢泊明行礼,唤了声:“爹爹……”
“坐吧。”谢泊明看着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的纪氏,心中怜惜:“苦了你娘了,我会让你母亲,分最好的药给你娘治伤的。”
谢络瑶略一颔首,轻声说:“母亲是个好人,这次的事定只是个意外,爹爹千万不要和母亲生了龃龉,否则娘心里也定然不会好受。娘一直想和母亲和平相处的,母亲刚才给娘准备的手炉,娘还打算好好收着呢。”
“爹您坐在这儿吧,宝珠先去把手炉帮娘收起来。”
谢络瑶给谢泊明腾了位子,起身朝桌边走去。
卫氏站在隔扇后,冷冷的看着谢泊明坐到纪氏身边,温柔体贴的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她心里妒火大盛,胸口不断起伏。
一声惊叫把卫氏唤回了神,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她循声看去,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死死攥着绢帕,余光不停扫向院外。
卫氏焦急的问谢姝卉:“你姐姐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喜茶气喘吁吁跑进屋,谢姝卉拉着她便问:“长姐呢?”
“大、大小姐说、说她身子还未痊愈,院使不让她出门走动……说……说夫人能言巧辩,定能自己、自己解决此事……”
卫氏来不及骂谢听澜,因为里屋那边已经传来了谢泊明愤怒的吼声:“卫琅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氏强作镇定回过身走进屋内:“什么怎么回事?”
里屋的地砖上,铜质手炉摔翻在地,盖子脱落后,滚出无数个已经融了一半的冰,还有一大滩冷水。
谢络瑶眼含热泪,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亲,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娘?我娘本就体弱,您为何要把手炉里的暖炭换成冰块,还让我娘端了一路。”
谢乔岳也跟着帮腔:“原来如此,我还在想,娘即便身子虚弱,也不至于连一个手炉也端不稳。原来是因为她一路上都捧着这个冰疙瘩,冻僵了手指,才会端不住那茶水,全浇了出去!”
谢泊明目光阴森的看着卫氏:“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真的觉得刚才相信卫氏的自己蠢透了!
那滚烫的茶水,就是卫氏想给纪氏的下马威,加上这个冰疙瘩手炉,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连环套!
卫氏正要说话,窦嬷嬷忽然冲了出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老爷,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夫人是不知情的!奴婢是心疼夫人,才想着替夫人好好教训一下新进门的纪氏。是奴婢换了手炉里的炭火,也是奴婢故意奉的热茶,老爷,夫人,奴婢知错了!”
卫氏打蛇上棍,当即摆出震惊的表情:“好啊!原来是你这贱婢在其中捣鬼!你险些害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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