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走!”
拖拉机再次启动,进入了顺河煤矿前的一条小街。
顺河煤矿门口有十几个小商店、小饭店、小宾馆之类的商户,专门做矿工的生意,此时这些商户家的玻璃已经全被震碎,有些人家连瓦片都被掀了起来。
几人坐在路边发呆,其中一人的脑袋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却完全没有察觉,看来是还没从震懵中清醒过来。
杨东升跳下车,看了看那人的脑袋,伤口不深,应该是被飞溅而出的玻璃划伤的。
继续开了没多远,司机就说,“杨老板,走不动了!”
只见路上有一个黑乎乎的玩意挡住了去路,还把路面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杨东升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东西就是煤矿新闻中,最常出镜的固定式矿车。
这种矿车用钢板焊接而成,非常结实,重量在1吨以上,此时它已经变了形。
顺河煤矿的主井是一眼斜井,正好在井筒内的矿车在冲击波的巨大作用力下飞驰而出,倾斜建设的主井此时就化身成了一门大炮。
这里距离那个正在冒黑烟的主井井口足有两三百米,就算有高度差的关系,威力也可想而知。
井下那些矿工恐怕没有几个能幸免。
主井井口的设施已经被完全摧毁,矿区内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在飞快的跑动,但不是忙着救援,而是在逃命。
这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没头苍蝇一样从拖拉机旁边冲过了。
“小心,前面有……”
杨东升话还没落地,那人已经轰的一声,栽进了矿车砸出的坑里。
杨东升想去扶他,来人已经自己从坑里爬了出来。
“完了,全完了!”那人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喊。
声音听着有点熟悉,杨东升定睛一看,就是那个领导视察时候,保证今年带领顺河煤矿达标的矿长。
确实是完了。
煤矿的生产方式一般是两个生产班夹一个检修班,两个生产班分别是从旁晚到凌晨,和从凌晨到早晨。
白天别人正常工作的时候,煤矿其实是在检修的。
煤矿是生产的时候,瓦斯浓度更高。
现在是大白天发生爆炸,想来这位矿长为了达标,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干活。
“回去吧!”
杨东升也不敢再靠近。
我国是世界第一大煤炭生产国,煤矿工人一直位列最危险职业第一名。
顺河煤矿是一个乡政府下辖的煤矿,这种事故,乡政府这种柔弱的小肩膀,根本抗不起。
顺河乡升镇,是想都不要想了。
各种乡升镇的工作,也都会停下来,杨东升再想承包其他村的矿,一时半晌恐怕是不行。
赵书记、李乡长的仕途基本上也宣告终结了。
……
总之接下来各种事情会纷至沓来。
杨马村街正式开工,原本确定出席开工仪式的赵书记、李乡长,全都没有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想必他们现在也完全顾不上杨东升。
原本为赵书记、李乡长准备的红绸子便宜了杨武和马丰收。
红绸掉落,鞭炮响起了。
两盘10万响的鞭炮放完,就听到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对着杨东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叫你开矿,准备倒霉吧!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好几辆警车擦着开工典礼现场而过,看架势竟然是直奔袁家村而去的。
杨东升看了一眼,竟然是市公安局的车牌号。
“袁家村又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跟上次的事有关吧?”
“走,去看看!”
杨东升和杨佳运直奔袁家村。
两人循着警车的声音,竟然一路找到袁行彪他们家所在的那条巷子,胡同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真的跟那件事有关?”
袁行彪家大门洞开,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警察跨步走进院内,王所长、袁老六跟在身后。
“东西在哪?”
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一左一右夹着手戴镣铐的袁行猊走进院子。
“儿啊!”一个中年妇女冲出来想抱住袁行猊,被警察拦住。
中年妇女随即卖力的哭嚎,“还有没有天理啦,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把我5个儿子都抓起来,你们到底拿了杨东升多少钱……”
“不准胡说八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中年警察大声呵斥,同时再次问,“东西在哪?”
袁行猊低着头不说话。
“都到这个时候,还想反悔吗?还想不想戴罪立功?”
袁行猊抬起头,看了看中年妇女。
“东西在哪?”这次问的是中年妇女。
“什么东西?”中年妇女吓得一个哆嗦。
“你儿子从市区拿来的东西!”
“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明知道是赃物还要藏起来,你也是共犯!”
“嫂子,你就快把东西拿出来吧!”袁老六在一旁劝道。
中年妇女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小声低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