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甚浓,小草儿在旁边发出细微的鼾声,如花花盯着头顶的锦缎床帐,枕着自己的手臂发呆。
室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火,盈盈照亮床前的方寸之地。
她已经躺下许久了,却没有什么睡意,不知道许辞如今顺利出城没有。
她还是有点担忧,如今周饶四处战乱,就算许辞有些身手,孤身上路想来也不会太平。而且不知道花以朝又会作何打算。
花家虽然手握兵权,看起来权势滔天,但是花家诸多分支都在皇城,犹如束缚住整个花家军咽喉的锁链,就看花以朝敢不敢赌了。
忽地,不知哪儿来的微风,吹的屋内本就黯淡微弱地烛火轻轻抖了抖身子。
映在床帐内的影子也跟着闪了闪。
如今的天已经转凉了,她记得药香怕她着凉,晚间关了窗的。
哪儿来的风?
如花花手肘用力撑在身后,微微立起了身子。
身侧小草本惊醒,微微睁开一丝眼缝,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横躺着伸了个懒腰,雪白的小爪踩在她的胸口。
如花花抬手将那两只爪子拨开,手指顺着搭上床帐。
还未完全掀开床帐,迎面忽然有一阵香雾袭来。
如花花立马屏息静气,并未吸入多少。
迷药?什么人,又要做什么?
府内如今不太平,守卫都在外院,内院都是些女眷,如花花怕领动了人伤及无辜,索性将计就计躺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片刻后感觉到细微的窸窣声,应当是床帐被挂起,随着烛火的映照,隔着薄薄的眼皮,她感受到什么笼罩了下来,一片阴影让她眼前一黑。
忽地,什么落到了身上,触感似乎是薄薄的锦被。
如花花睁眼只见一片漆黑,还未等她回神,一双手已经勾住她的腰侧,手下用力,瞬息之间,如花花便觉得眼前整个天翻地覆。
她似乎被人扛了起来,有些硌人的细瘦肩抵着她的肚子,一双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腿。
如花花睁开了眼皮,能看到扛着她的人身着的夜行衣与夜行衣下细瘦的身形,她微微拧眉,眼前的景色忽然高了起来。
他们顺着窗子攀上房顶,沿着绳索几个起落,眼前景色也急速变换。
如花花被颠簸地有些想吐,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漆黑一片中的自己院子,隔着院墙可以看到外面巡逻的禁卫军。
扛着她的人脚下不停,落脚点全是在禁卫军的视野盲区,上下颠簸地如花花有些想吐。
他们很快就顺着后院的墙出了江阴侯府,扛着她的人终于脚踏实地。
眼前隐约倒映出几道漆黑的影子,还有其他人。
扛着她的人与外面小巷中接应的人一偏头,急声道,“走!”
声音很陌生,却又似在哪里听过。
一行人脚程都不慢,没多久,他们就没入了一间偏僻的民巷之中。
“吱呀”的陈旧木门声响起,院子里点着微弱灯火,四下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入了屋内,她终于被人放下。
正待她思考是继续装昏还是直接奇袭之时,眼前灯火一亮。
如花花蓦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张别有风情的面孔,目光清明,似乎并不意外她醒着。
眼生,似乎又不是很生。
如花花眼皮眨了眨,转头看向别处,三个俊俏的男儿郎,皆是一身夜行衣,细嗅之下似乎还有淡淡的脂粉香。
极淡,不是刻意抹上的,而是经年累月腌入体肤的味道。
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如花花脑中豁然一股灵感闪过。
“是你……”
眼前这半老徐娘又风韵犹存的女子不是南风馆的鸨母又是谁?
换去了明艳的纱裙,也并没有涂脂抹粉,一身朴素低调的夜行衣,她差点没认出来。
如花花咽了咽口水,“……怎么?南风馆准备拓宽业务?”
这怎么还上门掳人了?
还是许辞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如花花裹了裹身上薄被,坐直了身子。
鸨母站直身子,随即朝着她的方向盈盈一礼,“此番事出有因,冒犯郡主了。”
旁边的三个接应的男子也随着老鸨朝她一揖。
这么礼貌的劫犯不多了。
如花花盯着眼前人,“鸨母这是做什么?”
“郡主不必紧张,我们是一家人。”
“……谁和你们一家人?”
仇人还差不多。
给许辞下药,还不让她赎卖身契,一桩桩,一件件她可记着呢。
鸨母微微一笑,道:“我等奉命守郡主安危,眼下城内危机,郡主可愿随我等出城?”
“奉命?奉谁的命?”
定然不是花家势力,要是自家势力,花以朝不必瞒她。
鸨母看着如花花,目光一眨不眨,“我们是中容人。”
如花花一惊,睁大眼看着她。
廷哥?
稍后,如花花紧抿了下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鸨一番翻找,从怀中取出锦帕包裹的一物,递给了她,“我们主上说,郡主见了这个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