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要债的女子忐忑的唤了一声,看着钟离廷廷有些战战兢兢道,“公子您看这……”
钟离廷微低头,视线与那女子对上。
那双漆黑暗眸深不见底,瞧着似乎吓人的紧,女子未来及出口的尾音顿时戛然而止,顿时话都说不囫囵了,“对、对不起,奴、奴家可能是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
钟离廷收了那纸欠条,又从怀中取了一张银票递给女子,“这是一百两银票,可够?”
“够,够,够了!”女子顿时欣喜若狂。加上白日的,已经够她赎身的了!
女子收起银票,刚想向对方道谢,可一抬头,眼前哪儿还有人了?
……
钟离廷颇为无奈的拿着欠条回馆驿找人。
花多少银子倒是不重要。
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自己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也不怕被人敲了闷棍,真是胆大包天。
来到她住的房间门口,钟离廷屈指敲了敲门。
声音刚落,里间忽然传来“哐”的一声。
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从内砸在了雕花木门上,引得木门扇一阵轻震。
钟离廷顿了顿,抬手,直接拉开了门。
门一打开,满室的酒气顿时扑鼻而来。
钟离廷皱眉,抬手挥了挥。
忽的,他突然觉得,这的酒味道,闻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钟离廷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抬袖在自己衣袖上闻了一下。
是一样的味道,但又不是他身上的味道。
小丫头还偷喝酒?
钟离廷抬步进去,一脚似乎踢到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一圈儿。
看来刚刚砸门上的就是这东西了。钟离廷垂眸往地上扫了一眼,发现那是只大肚的酒葫芦。
酒葫芦?
钟离廷弯腰将那葫芦从地上捡起来。葫芦很轻,里面俨然是空的,他随手将葫芦挂到了门口的木椸上。
而后,钟离廷绕过门前半开的屏风,抬步继续往里走。
往里走,那酒味就更浓了,四周昏暗一片,屋舍里的摆设微有些凌乱。
钟离廷扫了一圈,有紊乱的呼吸声从左边位置传来,钟离廷往那边扫了一眼,表面上却没看到人。
他也不急着找人,反而回过身,慢条斯理的合起了门前那半伸的折叠屏风,让室外的光得以照进室内。
刚折起屏风,他的背后忽然迎来一阵呼啸而来的风。
钟离廷察觉了,他没躲,没回头,脚下甚至连动都没动。
刹那间,一把水果刀泛着冷光架在了他的颈侧。
钟离廷眸子微微眯了眯。
裹着酒气的柔软躯壳贴在他背上,钻入耳畔的声音阴森森、凉嗖嗖的,蕴着浓烈的醉意,“什么人?!”
钟离廷轻笑了笑,刚想夸她又精进不少,就听到了她说的这句话。
钟离廷不由掀了掀唇,咬文嚼字的将如花花的话重复了一句,“什么人?”
因为吃了许多酒的缘故,他的声音里莫名透着些懒散,低低的,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睁大你的眼看清楚,我是什么人。”
吃醉酒的如花花压根六亲不认,闻言二话不说得往下压了压手里的水果刀,恶声恶气的道,“跟谁俩呢?老实点儿,小命在我手里呢!”
多亏那水果刀不是杀人越货的利器,还有些钝,不然按她的手法,得给他开道口不可。
钟离廷嘴角抽了抽。
如花花,“哪儿来的狗男人,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窃取我军情报?”
钟离廷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陡然增添了几分危险,“……玩够了吗?”
如花花仍旧瞪着一双惺忪的醉眼,含糊不清道,“什么玩,我说你,你老实点,我……哎呦……”
钟离廷脖子微微往另一侧偏了下,而后直接伸手,从颈侧捞住她的腕子,一个反转,极快的将她的手贴在了背后,牢牢镇压了。
人毕竟是他教出来的,纵然她悟性再高,也只学了不到三年时间,清醒时或许能和他过上几招,可现在醉成这幅模样,俨然是半招就败下阵来。
尾音微扬,钟离廷道,“反了你?”
狗男人?这都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她也真敢喊。
就算此时醉的人都识不清了,如花花仍旧气闷了。
撞见某人吃花酒也就算了,没想到撞见个刺客她还打不过。
“你放开我!”
如花花狠狠喘了口粗气,一边使劲浑身解数的挣扎,一边狐假虎威的威胁道,“我哥哥可厉害了!你快放开我!不然肯定要你好看!”
“哦?你哥哥是谁?”
她挣扎的太厉害,钟离廷怕刀子划伤了她,直接抽走了她手心的水果刀,而后才顺势松了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将她放开。
整个人乍一得到解放,如花花就蓦地回头,又朝人扑了上去。
可下一刻,终于正面对上他的视线,如花花一下愣住了。
嗯,这个人的样子——
怎么长得好像钟离廷……
看到她脚步顿住,钟离廷轻哼了一声,懒懒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