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比钟离廷还要高半头的感觉,这个高度视野很好,可她这会没有半分体验感,只有浓重的自惭形秽。
明明两个人同样都是跑步。钟离廷不光带着两钧负重跑了十圈,跑完还能单手抱着个人,完了依旧身姿挺拔步伐稳健,除了微重的呼吸,在他身上压根看不出半点疲态。
可她呢?为什么她能累的连多迈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对比了自己和钟离廷那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后,如花花不可抑制的唾弃了自己一番。
营地里,早已跑完的士兵三五成群的围在一处狼吞虎咽的吃着饭,空地上几口大锅熬着粥,大大的竹笼蒸着薄皮肉厚的白面肉包子,里面还裹着鲜嫩的汤汁,香味飘得老远。
真的好香。
刚跑完,又累又饿的如花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整个喉咙都是痛的。
她张了张嘴,没忍住带了哭腔,“少将军……饿……”
听到她的称呼,钟离廷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我不饿。”
如花花呜咽,“……我饿。”
“所以这是饿哭了?”钟离廷又恢复了那带着痞气的模样,连说话的音色都微微上扬。
才不是!
如花花:“……”
如花花仔细比较了下累哭和饿哭到底哪个更丢脸,最后发现好像都挺丢脸的,索性就装哑巴不说话了。
眼看她馋的厉害,钟离廷路上给她顺了个肉包子,她手上都是泥沙,钟离廷没让她碰,直接右手拿着喂她。
钟离廷中途吩咐了人去叫军医,然后就直接把人抱回了帐篷。
吃饱喝足,如花花老老实实的坐在小矮凳上。
不久,军医就提着药箱过来了,拿着压舌板仔细检查了她的喉咙,“没什么大碍,这几天少说点话,注意忌口。”
钟离廷:“嗯,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吗?”
军医闻言,在药箱里拿出来一个椭圆形的小瓷盒。
钟离廷把小盒接过放在一旁,眉梢一挑,笑言,“我送送大夫吧?”
这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
军医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少将军忙,老朽识得路。”
钟离廷懒洋洋道:“我觉得还是送送吧。”
军医忙不迭拿起药箱,撒腿跑了。
钟离廷将那盒药递给小姑娘,“膝盖上的伤,你自己看着办……可以吗?”
如花花接过药,默默点头。
钟离廷见她不太欢愉的模样,“喉咙疼?”
如花花抿了抿唇,道,“……都疼。”
不止喉咙,膝盖也疼,手也疼,简直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那怎么办?”钟离廷逗她,“难不成也要哥哥给你吹吹?”
如花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咳。”钟离廷被她看的心底难得升起了点儿窘迫,“哥哥逗你呢。”
如花花吸了吸鼻子,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丢丢谴责,“中容人不骗中容人。”
“……行吧,中容人不骗中容人。”钟离廷起身倒了点温水,将搭在面盆架上的锦帕洗了一下,重新拧干。
如花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一连串动作。
钟离廷拿着锦帕走到她面前,“把手给我。”
如花花十分听话,同时朝钟离廷伸出了两只手。
“审讯呢?一只一只来。”
钟离廷笑着捉住了一只手。
哥哥的手一点儿都不软。
如花花垂下眸子。
她注意到钟离廷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完全覆盖她的手,他的指腹,指根,虎口那些位置都覆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茧,有些磨人,动作却很温柔。
先是仔细将她手心沾到的泥沙慢慢擦净,然后换另一只清理。如花花右边手掌根位置蹭破了些皮,还好不深,擦干净连血都没有继续渗。
“先说好,只能吹手。”钟离廷大手握住她的指节,微犹豫了一刹那,才弯腰,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住神色,他轻启唇齿,在她手心轻轻吹了两下。
他吹的极轻,呼出的气息都是热气,抚过那点小擦伤有点刺刺的蛰痛。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蛰痛,如花花后知后觉的“嘶了一声。
“娇气。”第一次干这么幼稚的事情,钟离廷耳廓微微有点红,面上却佯装镇定,淡定的抬了抬眼皮,松开手,无可奈何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如花花清澈的眸子看着钟离廷,口中只说了两个字:“还疼。”
“怎么,还得给你吹到不疼为止?”钟离廷笑了,“小孩,讹人可不行。”
如花花认真道:“没有讹人。”顿了顿,更加认真的道,“吹的时候要说呼呼,痛痛飞走了,这样子才起效。”
什么什么……飞走了?
钟离廷连那些字眼都说不出口,单想想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对一个小朋友说这种话?
钟离廷试图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猛的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想象都想象不来,不由毫不留情的出言,粉碎了小朋友的咒语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