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牵着宁钰来到书房,取出皇帝赐予的丹书铁券。
宁钰捧着沉甸甸,镌刻鎏金铭文的弧形玄色铁皮,看向燕时。
“这是可免死罪的丹书铁券?”
燕时点头,“不仅能免死罪,还可凭此向皇帝提三个要求,只要不是有伤国本、有违人道,皇帝不能拒绝。”
开国皇帝颁赏的丹书铁券,历来分量极重。
“能免几次罪?”
“三次。”
“好东西。”宁钰将铁券还给燕时。
“丹书铁券能免燕氏子孙株连之罪,但若是不姓燕,便无效。”
言下之意,他若是入赘,这铁券可就没用了。
燕时将铁券放回桌案,掰过宁钰的肩膀。
他挑拣措辞,用商量的语气,温声道:“对象是你,我愿意入赘徐家,但我们也要为后代子孙考虑,亲王爵位、丹书铁券,既是荣耀、庇荫,更在于关键时刻可保命。”
宁钰纠结。
见她有所松动,燕时再接再厉道:
“王府与徐府仅一街之隔,就算你嫁到王府,也可以日日回家,等将来有了孩子会更热闹,徐三老爷和徐三夫人,也可以搬来王府住,我保证,绝不会让你的父母老无所依。”
这话,算是点到宁钰心里。
这一世的爹娘待她如宝,她舍不得丢下二老嫁到别人家,燕时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他对她的了解,比她以为的深。
良久之后……
宁钰轻轻点头,“嗯。”
……
勤政殿内。
“胡闹!”
唇色苍白病容毕现的武定帝满脸怒容,看着跪在下首的次子。
半个时辰前,本应休沐在家的安亲王,身穿明黄四爪蟒袍,双手高举丹书铁券出现在奉天殿,与满朝文武大臣面前,请求皇帝降旨赐婚。
“朕赐你丹书铁券,是叫你在性命攸关之时保全己身和子嗣性命,不是叫你色令智昏,用来求娶商贾之女给皇家丢人!”
想到儿子好不容易逃过刺杀,九死一生才从战场活下来,为北燕立下汗马功劳,武定帝平复了下情绪。
“拿着铁券回去,朕就当你今日未进过宫。”
燕时知道无论他怎么求,皇帝都不会让他娶商人之女,所以才在大庭广众祭出丹书铁券,岂会叫皇帝三言两语吓退。
“父皇,徐宁钰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她的父亲是秀才,读书人,徐宁钰本人更是博学多才、智勇双全,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她胸有沟壑,心怀大义,来年科举取士,定然榜上有名。
“儿子钟情于她,并非如父皇所想为美色所惑,实乃儿子仰慕倾慕她的才华和胸襟,战乱四年,是她站出来带人护持一方,在南里弹丸之地,让数十万百姓免于战火荼毒。也是她,智计无双,活捉东江王。
“不仅如此,她曾数次救儿子于危难,如果没有她,儿子早在四年前便死于东江王暗探手中,后来儿子想,早在四年前,儿子已然对她情根深种,请父皇成全!”
武定帝定定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次子。
次子脸上的坚毅决心,一如当年带领五百人杀入地牢,浴血厮杀,身中十七刀,愣是撑着一口气将身陷囹圄的父母救出,直到确认父母平安上船才肯倒下时,一般坚韧不屈、悍然无畏。
知道次子不是开玩笑,武定帝调整坐姿。
属于帝王的威严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拳拳关怀。
“父亲也曾年轻过,明白少年人的感情何其热烈,我的儿子虽桀骜,却并不顽劣,为父相信你的眼光,相信那徐宁钰却有不同之处,但……
“时儿啊,你当知道,尊荣和责任是不可分割的,享多大富贵,就该承担多大责任,你贵为亲王,皇帝的儿子,你的婚事,既是家事,更是国事。”
这番话,他同大儿子也讲过。
他老了,拖着副病体撑不了两年,尚且能守住对妻子的承诺,但他的两个儿子,注定要为笼络臣子和外邦做出牺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温情,帝王家不配享有。
“若你真的喜欢,将其收到府里,做个侧妃便是。”
一个无根无基,对皇家可有可无之人,许一个侧妃之位,已算是天大的恩典。
“父亲!”
燕时改口道:
“在其位谋其政,恕儿子直言,北燕是一个新朝,国力衰微,急需休养生息,然北狄、瓦剌、暹罗等外邦虎视眈眈,一旦他们发现北燕朝政不稳,必会趁虚而入犯我边境。
“是以朝政稳固,上下勠力同心共谋兴盛至关重要。
“所以在儿子看来,无论朝中大臣之女,抑或友邦公主,都不能成为王妃,全无根基的黎庶才是亲王妃的最佳人选。
“父亲,天子、储君得民心则朝局稳定,儿子军功过盛,若再得强力岳家助力,纵然儿子不想,也会有人千方百计推儿子去争,逼儿子与兄长反目。
“父亲,您该考虑来日,兄长凭何震慑百官,而非用儿子的亲事拉拢人心。”
这些,武定帝何尝没有想到。
但他做不到为了一个儿子,让另一个儿子吃亏,以及在他心里其实更中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