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秋夜。
风搜搜地吹,不断摘下衰朽的叶子,拽到泥地里,交给微生物去享用。
黑暗在头顶无限延展开,看不见星星和月亮,让人感觉到自己身处的世界之广大,无可奈何于生命的渺小短暂。
与那些星星相比,人根本不值一提,可即使是伟大如星辰,最终也有湮灭的一天,更不用说人了。
脆弱。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自身的脆弱,人才会产生对生命的眷恋,珍爱,慨叹时间短暂,并因此获得纤细和敏感。
超凡者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它们历经无穷无尽岁月,逐渐变得麻木,厌倦,心灵再难乘上崩腾的江河,亦无法被外界的颜色渲染。
强大而难以撼动的事物总是难以改变,缺乏灵动和华丽,拥抱强韧威严的同时,也必须舍弃些什么。
这世上最优美,最天籁,最生动的东西,基本都是由弱小者创造出来的。
被鲜血浸染的弱者抗争史,总是能触动人的心神。
“……呜。”
多萝西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有如无助幼崽的绝望哀鸣。
原本鲜艳如苹果的红色长发,颜色向着末端变浅,发梢位置已经彻底变成白色。
“醒了?是有哪里很难受吗?……虽然我没法为你治疗,但是说出来多少好受一点。”
“呜呜……”
我在……流眼泪吗?
抬起颤巍巍的手,摸摸脸上湿润的地方。
好黑啊……看不清楚……
多萝西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
黏黏的。
铁锈味。
是血。
原来如此,我在流血。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少女昏沉的头脑短暂地恢复了清醒,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回到了常态,平静中带着从容。
“我没事。”
难怪看不清楚。
不是因为天黑了,而是我眼睛坏了。
“茜茜,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自伤反应的具体表现因人而异,全身器官衰竭,精神结构异化,或者干脆肉体变成非人……不管是哪种,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亡。
既然都是死,被痛苦折磨的时间也不是很长,那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视力衰退,视网膜剥落,再往后会是什么,大脑?小脑?脊椎?
啊啊……
我能感觉到身体的衰弱,溶解。
每分每秒都在切实地接近死亡。
能保持意识清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茜茜依言把多萝西放下。
红发女孩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了两步,随后干脆地摔倒在地。
“多萝西!……你这样子怎么能走路,不要勉强了!”
“等等,你的眼睛……”
茜茜赶忙过去搀扶,在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
在她身前,多萝西用颤抖的双臂支撑着自己直起身体,她双眼瞳孔涣散,两行暗红色血液沿着脸颊不断滑落,又不断凝固。
“不要大惊小怪的,怎么了,我只是看不清东西了而已,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很多都是这样,这没什么。”
“可,可是你才不是什么老人!”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听着,茜茜,我的时间不多了。”
红发女孩抬起手,在半空中试探了两下,最后触碰到茜茜的脸颊。
轻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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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失去视力的她确认对方的存在。
女孩的手很冷,带着些许泥土的潮湿。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了。
仿佛冰块。
茜茜只觉得鼻子一酸,低下脑袋,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从中挤出点话,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还有希望!”
——“不要放弃!”
——“还有办法的!”
诸如此类的鼓励,一般只会出现在相当绝望的困境当中,这对当事人来说毫无用处,因为它比任何人都清楚局面的严峻,甚至是无法挽回。
旁人的话语终究只是隔岸观火者的廉价同情和自我满足,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她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在痛苦和煎熬中保持沉默。
失去……
她曾经一度失去了亲人。
现在,又要失去朋友。
“茜茜·蒙多亚。”
茜茜眼角的泪水被那冰冷的手指缓缓擦去。
也许是回光返照,多萝西此刻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清晰,仿佛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自伤反应全都停止了一般。
“我曾经其实不是很喜欢你……可能现在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从很久以前开始,亚瑟的身边就经常有很多小女生围着,我讨厌那些人,总觉得她们在想方设法地夺走我唯一的弟弟。”
“但是……亚瑟终究会长大的,我不可能永远束缚住他。”
“人们都说亚瑟·托娃是苍蓝魔法的天才,这些人其实根本不明白亚瑟的